第一四五章 殘局
清晨。
「外面怎麼回事？」方栢醒來的時候，聽得外間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不由好奇走到窗前。
「虎魚肉包子，虎魚肉包子。」只見一名推著手推車，車上架著個大蒸爐的人正沿途叫賣。
虎魚，便是方栢在銅柏山河底所遇到的水域一星凶獸。
方栢好奇，開門將人喚了過來。
「武者大人。」那人態度十人恭敬，分明只是個普通人：「武者大人，我這裡只有虎魚肉餡的包子，你要幾個？」
包子，最貴的並非肉餡，而是那一層皮，因為眼下植物的變異，只有在種植區才能種出植物，而肉類只需要隨便前往野外，就能獵殺到凶獸。
在第七區，想要吃上包子這類比較罕見的食物，還得看院長的心情，因為只有得到他的允許，那些負責膳食的普通人才敢做出此等奢侈的食物來。
方栢本身對餐食方面並無太大要求，此時喚來對方也是一時起了興緻，畢竟他到現在為止，都沒吃過幾次包子一類的食材。
「一個有多大？」方栢問道，他可是清楚知道自身食量，如果太少吃不飽而價格又太貴，倒不如去市集區買些血肉回來烹飪。
那人把蒸爐蓋打開，露出虎魚肉包子的賣相。
看到虎魚肉包子，方栢挑了挑眉，這些虎魚肉包子，只有薄薄的一層皮，而肉餡不僅僅佔了九層，而且還破體而出，足足露出來小半個拳頭之多。
換句話說，這些虎魚肉包子，單單虎魚肉，就已經佔了包子的九成！
看到方栢面色，那人馬上賠笑打著哈哈：「武者大人，您也知道種植區的面積，十二區的種植區雖然比起中小型聚集點的要大上一些，但地方也就那麼一丁點，所以包子都是以肉餡為主。」
方栢笑道：「十二區的種植區可比中小型聚集點的面積大了不止一倍。」
他昨天尋找住宿點的時候，可是粗略看了一眼，十二區的種植區面積可是比第七區多出了幾近四倍。
「武者大人，你肯定是最近這幾天才來到我們十二區的吧。」那人笑了笑，似乎不止遇到過一次同樣情況：「像您們這樣的外來武者可是不少，他們都一樣需要吃食，所以就算我們十二區的種植區面積大了不少，可還有不少本地的武者都不一定能吃上麵食呢。」
方栢點頭，他也是明白，畢竟第七區雖然也有一個種植區，但那裡面出來的食材，可不是一般武者都能夠享受得了。
他看著蒸爐里的虎魚肉包子，估摸著至少都得十多二十個才能填飽肚子，他不由伸出了兩個指頭。
方栢還沒開口，那人馬上就是嚷道：「兩個嗎？」
他速度極快，只轉眼功夫就已經從蒸爐里拿起了兩個虎魚肉包子，然後從一側抽出一份包裝紙，裝了起來，遞給了方栢：「兩個一共一千。」
兩個一千，那麼一個豈不是需要五百？這些包子皮可是採用了種植區里的作物製作而成，這個價格還算勉強過得去了，而且作為野外武者，方栢根本不將這些錢財放在眼內。
只是，區區兩個虎魚肉包子，壓根不夠他塞牙縫。
那人似乎看出方栢想法，不由又是笑道：「武者大人，我們十二區不同其他聚集點，一天三餐裡面，我們最著重早餐。」
「對於早餐，我們有著過早的說法。」
他一邊兩個虎魚肉包子，一邊遞給方栢，然後說道：「在十二區，可不止我一個人賣早食，還有不少人呢，單單兩個虎魚肉包子，別說是您，就連我也填不飽肚子，但是我們可以有很多選擇和搭配。」
說著，他將十二區的一些所謂過早情況給方栢說了個大概。
原來，十二區可不比其他聚集點，一日三餐裡頭，以早餐為主，所以也對於早食也特為熱鬧，但單單隻進食一種，卻是無法滿足他們心態，所以才會有許多普通人沿街叫賣，好讓武者們進行不同食材的選擇和搭配，讓早餐吃出一天主餐的感覺。
像是這虎魚肉包子，他還來了興緻，當場給方栢推薦了好幾種食法搭配，像是凶獸血漿，又或是其它品種的早食，不一而足。
方栢聽得腦袋都發懵，他從第七區出來，哪有這麼多的講究，最後他擺了擺手：「算了，我還是不習慣，你直接讓我包上二十個包子吧。」
「二十個？」聽到方栢沒採用自身的建議，這人不免有些失落，但聽到方栢一下子買二十個大包子，還是有些驚訝：「看來，您的食量也是不少。」
他很快就將二十個虎魚肉包子包了起來，由於包子數量不少，所以他還親自送到了方栢房裡。
二十個包子，可是需要一萬支出，但這對方栢來說並不算什麼，畢竟他每天都會進食一二十斤的肉食，這一次他只能算是開開胃口。
而且，通過十二區的過早，他也總算知道大型聚集點與中小型聚集點的不同之處。
在這人走後，後面又來了好幾個同樣推著小推車，販運早食的人，但方栢已經沒了興緻，畢竟他對食這方面的要求的確很低。
一日三餐，無非就是為了填飽肚子，講究太多，反而容易落入了普通人的攀比心理，這可不是一名武者應有的心態。
不過，在方栢進食這時，卻是又來了一人，石元明。
這個傢伙在跟著陸博文離開辦公室后，就一直沒回來，所以再一次看到，方栢極感驚訝。
「方栢，你運氣不錯呢，陸隊長讓我過來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您想什麼時候修鍊，就可以什麼時候修鍊。」石元明話語直接明了。
作為兩名救援方栢的武者，石元明好歹帶了他一路，所以說起話來忌諱不多。
方栢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隨後問道：「十七區的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
方栢可是記得，昨天離去之際，陸隊長明言要對付十七區一事。
石元明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過既然陸隊長都開口了，估計也是已經徹底解決了吧。」
「對了。」忽地，石元明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是說道：「今天陸隊長發了個任務，只要在十二區的武者都可以接下來。」
方栢猛地抬頭，目光驚訝。
「是關於十七區的清理任務。」石元明皺著眉頭：「聽說十七區已經不再存在了，但需要一些武者過去收拾一下，如果你有興趣，也是可以報個名。」
十七區已經不存在了？方栢眼際露出疑惑，心底不解，追問：「怎麼個不存在？難不成整個十七區都消失了？」
石元明面色忽然變得凝重：「聽陸隊長說起，十七區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廢墟，估計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生還。」
「什麼？」方栢目露駭然：「變成了廢墟？無人生還？」
「是誰出的手？」方栢追問。
十七區，可是一個大型聚集點，而能夠成為大型聚集點的地區，至少擁有好幾萬人，一夜之間，整個區域徹底變為廢墟，無人生還，這到底是屠殺了多少人？
而且作為一個聚集點，普通人的數量也有不少，他們在武者眼裡，可算得上是手無寸鐵之人。
石元明搖頭，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栢腦海極為混亂，他昨天離開的時候，已是從陸博文嘴裡得知，對十七區出手的人將會是元木武皇，但元木武皇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
那些可都是普通人，都是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元木武皇真能下得了手？
但除了他，方栢再也想不到別的人。
武者間，總有爭執，總有矛盾，到得最後，這些爭執這些矛盾甚至會上升到無法化解的地步，從而兵戎相見。
但，這些都是武者。
而相對武者們來說，普通人總歸是普通人，他們力量不足10個點，有如手無寸鐵之人，對他們下手，這真的是元木武皇？
方栢不敢相信。
畢竟元木武皇迄今為止，都在一直引導人類恢復地球末日前的盛況，這樣的人，真的會對普通人出手？
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十七區，真的消失了？」方栢目光緊盯著石元明。
石元明點頭：「聽陸隊長說，這一次清理十七區的任務，都落在了附近的幾個聚集點身上，而我們十二區離十七區不算太遠，所以名額也較多。」
「你要不要參與進去？」
去！方栢絕對要去一趟，他要看看十七區到底是怎麼個消失，又是怎麼個無人生還，畢竟這種情形並不像元木武皇的出手。
「好的，我會跟陸隊長說上一聲。」石元明點頭：「那你這兩天內就留在這裡，不然出發的時候，我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你。」
方栢點頭，但沒有多話。
石元明將來意點明后，便告辭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方栢連早食也忘了進食，他托著下巴，目露疑惑：「真的是元木武皇出的手？」
如果此事真的是元木武皇出的手，那問題可大可小。
一個大型人類聚集點，少說幾萬人，如果像是十二區這類崛起較早的區域，估計都有可能過十萬人。
僅僅為了解決一個禍害，不但將這幾萬人滅殺，還把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等也一同殺害，那元木武皇可謂是自掘墳墓，將自身架在刀山火海之中，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絕對會覆蓋他眼下的威信。
不過，元木武皇還需要威信嗎？方栢想到這一層后，他臉色變得難看。
元木武皇一直引導著人類，早已積下了大量威信，若然有人反抗，出手滅殺也不出意料之外，只是一下子滅殺一整個人類聚集點，甚至眾多普通人等，方栢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無論結果如何，只需要到了十七區，就能知道情況究竟如何。
一整天，方栢都沒有外出修鍊，他在等待著答覆。
幸而到了晚上，石元明便又一次前來，顯然陸博文也同意了方栢的申請。
兩人話語不多，匆匆交談后，石元明徑自離去。
又是一天過去，方栢來到了十二區的城門口，每一次管理者發布任務，都會讓武者在城門口等待。
似乎響應的武者不少，待方栢出現之際，他粗粗一看，在這裡等候的武者都已經達到了兩百多人。
好在這一次方栢等待的時間並不長。
隨著陸博文的出現，很快便指派了好幾架飛空載具。
方栢進入一架飛空載具，靜待著到達十七區，他很想知道十七區到底變成了一個怎樣的情況。
「這——」雖然心底做足了準備，但當方栢踏足十七區的時候，仍不免心底駭然。
十七區，一個大型人類聚集點，此時已然化為殘垣斷壁，猶如末日後被恐怖凶獸侵襲過的城鎮，幾乎看不出原貌。
若非陸博文帶頭，方栢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之地，便是十七區人類聚集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真的是元木武皇親自出手，將這毀之一旦？」方栢看著眼前的廢墟，腦海念頭一再閃轉。
「對了，人呢，那些普通人呢？」方栢不等陸博文發令，獨自跑進了十七區，雙手快速扒開那些殘烣。
見有人起了頭，而陸博文也不曾出聲阻止，那些緊隨過來的武者甚至不加思索，同樣上前一同趴開建築殘骸。
方栢很會挑，畢竟自父母離開后，他就搬到了鳥籠區，若非腦海晶元的出現，都不會選擇平房，所以在不多時，就已然挖出了一具普通人的屍骸。
「這真的是普通人？」方栢驚駭，成為武者后，他已經學會了怎麼分析普通人與武者，僅看了一眼，就已經清楚這具屍骸便是一名普通人。
普通人……
普通人……
普通人！
一連挖出幾具屍骸，都是普通人，方栢的速度緩了下來。
果然，如同石元明所言，十七區已然全軍覆沒，連普通人也不能倖免。
「元木武皇，這真的是你的出手？」方栢停下了手，抬著望向天空，長長嘆了一口氣。
此際天空已近正午，雖然被空氣中的特殊霧氣擋下了一層，但陽光仍是刺眼，讓人一時間難以承受。
方栢伸手遮擋著太陽，望了一眼遠方一直站著的陸博文，又望了一眼那些一直挖掘著屍體，清理著現場的武者，不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