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自由
柯子墨曾在一本名為《精靈血脈》的書中看到過這樣一句描述——“精靈是天生的獵手，他們在縱橫交錯的林地裏表演血腥而優雅的藝術。”
傳說中母親樹眷顧著她唯一的子嗣，於是純血精靈在成年之時便能輕而易舉達到C級，部分佼佼者更是能無限製地成長，仿佛一個被溺愛的孩子。
而在超越絕大多數生物的超凡天賦之外，精靈們的種族特性讓他們在敵人眼中成為了“恐怖”的代名詞。
他們的聽力能夠分辨出極大範圍內任何一種聲音的來源，並瞬間與記憶中的信息對比；他們的視力遠超翱翔於天際的鷹隼，就連瀑布的水流在精靈看來都是慢放的鏡頭；他們仿佛受到了森林的眷顧，迷途是足以讓一個精靈被懷疑血統純潔性的“殘疾”……
在此之上，精靈族莫名的凝聚力令他們幾乎從未爆發過內亂，整個種族仿佛擰成了一股繩，古老強盛的王國即使經曆了紛爭年代的洗禮也未曾衰落。
他們宛如神明的寵兒，完美的化身。
雖然柯子墨在正麵與一支縱橫沙場的精靈護衛隊戰鬥並不會落於下風，但是十四交給他的任務可不是單純的殲滅戰。
在任務要求的解救奴隸數量就是全部阿卡赫族的時候，一旦有某個倒黴的家夥在戰鬥中被意外波及，柯子墨或許就要麵臨失去一項次神術的後果。
更何況，留守在運輸隊附近的精靈僅有6名，他們顯然是在等待追捕逃脫者的同族返回，這就意味著現在至少還有一個精靈在柯子墨的感知之外。
於是柯子墨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立刻發起突襲，他無法確保能夠悄無聲息地斬殺在場的6名精靈，假如離隊的精靈恰巧察覺到了些許異常，或許便會放棄救援直接逃走，鑒於精靈在森林中主場作戰的優勢，他的任務多半會就此失敗；而他要是守株待兔，等候其他的精靈歸隊，盡管這種選擇可以保障殺敵數，但是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風險便越大，精靈們很可能會發現死者的痕跡，亦或在另外兩人遲遲未歸後加強警戒，這會導致任務難度直接上升一個檔次。
“我承認了，我就是想付靈了。”柯子墨自暴自棄般對瑪雅說道，“她在這種環境下簡直如魚得水。”
感受到搭檔的怨氣，瑪雅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調侃，而是小聲地給出了建議：“你看任務獎勵，從名字上看和現在的情形很契合，要不問問十四姐能不能預支？”
柯子墨怔了一下，他居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瑪雅說的話有點道理，然而緊接著轟然炸響在腦海中仿佛沒調音量的聲音打消了兩人跳脫的思路：
“這可是神之試煉！海格力斯拿了金蘋果再去做任務還像話麽！”
“聖徒索求恩賜，神說，‘不應允’，他知道了，凡神指明的都是他必經的路。”——《聖經·剛編》
取巧的捷徑被十四查封，柯子墨無奈地搖了搖頭，思緒仿佛一團被家貓玩亂的毛線球，根本找不到線頭。
瑪雅猶豫著說道：“如果我用‘黑蛇’的話能解決兩個。”
“不行，‘黑蛇’對使用者的損傷太大了。”柯子墨立刻否決道，“而且在遠處狙擊間隔太多植被，以精靈的體能很可能躲開致命傷，他們的超凡武器絕不遜色於現代的槍械，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你的位置就危險了。”
“【哭語】呢？”
“精靈有傷害靈體的能力，我們捕獲的隻是一個C級的亡靈。”
戰術的製定隨之陷入了僵局，歸根結底柯子墨掌握的戰鬥手段仍然較為單一，即使有著瑪雅的輔助也無法實現碾壓的局麵。
無法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便意味著極大增加了阿卡赫奴隸受傷的風險，這對於營救任務而言堪稱大忌。
等等……
柯子墨目光沉凝下來，他發現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誤區。
他打開【任務欄】，將每一行文字反複閱讀，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
阿卡赫族是能夠與精靈爆發戰爭的超凡種族，而且他們似乎是落於下風並非全麵潰敗，他們不是綁架案裏孱弱的人質，也不是遊戲裏沾到一點傷害就會損失生命值影響任務評價的NPC。
十四的任務要求裏隻是說需要解救30個奴隸，並沒有苛求必須“無傷通關”。
察覺到突破口的柯子墨猛然抬起頭，將視線投向被關在籠子裏的奴隸們，盡管行動受到了限製，但是他們的身體上卻罕有外傷。
柯子墨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貫通了計劃的各個環節後他的心情宛若便秘了半個月的苦命人有朝一日豁然開朗，就連細碎聒噪的蟲鳴聲都忽然仿佛WYN金色大廳的美妙交響。
他身手矯健地攀爬上鄰近的樹木，將【物品欄】中大量的爆炸物安放在周圍。這期間【次神術——鏡花水月】的微小神術領域始終將柯子墨的本體籠罩在內，當他無可避免地踩踏到落葉與樹枝時，發出的一切動靜都被神術泯滅。
時間滴答流逝，柯子墨卻如同一個精靈獵人一樣耐心十足。
離隊的精靈護衛獨自歸來，從他平穩的步伐中能夠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發現追捕逃跑奴隸的兩個同伴已經被害。
當然，對於現在的計劃來說是否發現已經無關緊要了。
演員就位，簾幕升起。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帶來了一場小型地震，鳥獸騰飛奔逃，令寂靜的密林瞬間躁動起來。
經過精確計算的爆炸物燃起了一條封鎖線，將精靈運輸隊層層包圍。
精靈護衛們如臨大敵，弓弦緊繃，然而卻沒有發現襲來的敵人。
不明情況的阿卡赫族忽然間聽到了一聲嘶鳴，淒厲的長吟宛如戰場上響徹天地的號角。
數道從高處斬來的風刃險而又險地避開了精靈們的身體，仿佛一道無形的刀鋒切開了牢籠的欄杆，銘刻其上的超凡符文隨即黯淡下來。
作為始作俑者的柯子墨淡然地看著下方混亂的劇目，嗓音低沉地對瑪雅說道：
“自由是靠自己的雙手爭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