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算命先生
央都北郊，龍脈附屬一號植物培育園。
一名梳著馬尾辮的研究員蹲在一排長勢喜人的植株旁邊，專心致誌地記錄著作物的生長狀況，對比著不同組別的細微條件。
一行行數字與注解自筆尖滑落到米黃色的紙張上，她一邊檢查著各項數據，一邊吩咐助手將相應的果實采摘下來，浸泡於裝滿保護性超凡液體的玻璃試管中。
即使這項驗收工作枯燥乏味，缺乏超凡領域常有的刺激與新奇，但卻遮掩不住兩人上揚的嘴角。
“改良後的種子成活率提高了17%，結果率增長32%，靈氣環境共鳴能力達到優良品級！”助手大大咧咧地用袖口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梳著馬尾辮的研究員維持著作為導師的矜持，卻也忍不住暢想道：“如果下一批冬季種的收成也能保持在這種水平，我們的改造方法就能逐步推廣到所有常見作物！”
莫樊躺在不遠處的搖椅上，眼睛上蒙著繪製著另類塗鴉的眼罩，悠閑地曬著穿透特殊煉製的玻璃而增幅過的明媚陽光，仿佛正享受著夏日沙灘的美好，與其他人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仿佛視覺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扭頭看向正在討論新一代自然植物超凡改造法的兩名研究員，緩緩搖了搖頭，出聲給出了建議：
“把3號區域改成北偏東30度朝向，相應的折光穹頂升高4米，能省下來一年的時間。”
研究員聽到莫樊的聲音，格外鄭重地點了點頭，似乎認定了他這異想天開的數據便是正確的一樣，開始在紙上演算改建後的整體靈氣場結構以及大規模種植時的競爭阻抑效應。
而莫樊如同隻是指導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眼便不再關注那邊的事情，他緩慢地把自己翻了個麵，與白熾的太陽“對視”。
萬裏晴空，無一片浮雲遊曳，供養著地球文明的龐大能量施舍般灑向大地。
忽然間，莫樊皺了皺眉，他宛若從遠隔一個天文單位的巨大天體上察覺到了些許跡象，對著湛藍色的天空低聲說道：“靈氣波動好亂，怎麽又要下雨了。”
而這本不會被任何人聽到的自言自語，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應：
“要是讓氣象組那邊知道了，非得跟你拚命不行，預報說這兩天可都是大晴天。”
鍾離笙穿著標準的龍脈製服，即使頂著炎炎夏日也沒想過貪圖清涼而減去那件厚實的外套，她的步伐沉穩有力卻又不合常理的迅速，在莫樊剛坐起來的時候便走到了他身邊。
莫樊打量著鍾離笙，仿佛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麽：“稀客啊，你沒去南邊巡查嗎？”
“我還以為你早知道我要來了。”鍾離笙笑了笑，麵對眼前這名實際年齡甚至比自己父親都大上許多的科研部部長完全用不出和長輩交談的語氣，“有點事兒找你談談，如果時間還夠我就去看看。”
莫樊搖了搖頭，罕見地嚴肅了起來：
“我並非全知全能，你們都知道的。
“但我能看出來不久之後你會遇到一件值得懊悔的事，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你原來的巡視計劃是個不錯的去處。”
“既然你說我會懊悔，如果我離開這裏，豈不是連扭轉結局的機會都主動放棄了？”鍾離笙笑著反問道。
莫樊擺了擺手說道：“隨便你吧，反正我也不一定是對的。”
鍾離笙接過研究員遞來的折椅，坐了下來，調侃道：“可據我所知，你出錯的次數少之又少，對吧，巨人族的始祖？”
“去去去，怎麽你也聽見啥信啥了？”莫樊皺著眉頭說道，“你見過這麽矮的巨人嗎？”
鍾離笙沒有在此話題上深入，畢竟這種說法確實也隻是龍脈內部的一種猜測，她清了清嗓子，神情嚴肅起來，發出一陣短促而怪異的低語。
傳承自上古龍族的血脈語言頓時與環境中的超凡力量產生共鳴，一道簡易卻效果顯著的隔音屏障將兩人籠罩在內。
“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鍾離笙沉聲說道，“我們抓到的那個‘鳩巢’的副首領疑似因為預先設置好的詛咒在審訊途中死亡，長青說她也看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手法，我想請你參與到專項研究組。”
麵對鍾離笙的懇請，莫樊卻想都沒想就拒絕道：“我隻管科研部的事，其他的一概不過問。”
鍾離笙對此早有預料，她一邊注意著莫樊的表情變化，一邊斟酌著勸說道：“這不是個很有挑戰性的課題嗎？一種全新的詛咒體係、超出現有超凡結構的知識！”
莫樊撇了撇嘴角，雙手墊在腦後，無所謂道：“原則問題，不是玩文字遊戲。”
“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建議林增加明年分配給科研部的經費。”
短暫的沉默過後，莫樊的內心經曆過複雜的抉擇，最終咬牙說道：“你再讓我考慮考慮。”
“三倍。”
“別說了，推動超凡領域前沿理論的發展，保障龍脈行動組任務順利執行，探索知識的蠻荒之地，是身為科研部部長同樣也是一名研究者義不容辭的責任！”莫樊從搖椅上跳了起來，語氣誠懇地就像是剛加入龍脈滿懷一腔熱血的年輕人。
雖然是鍾離笙提出的價碼，但她也沒想到身為長生種、見慣人間風雨的科研部部長居然會有這麽大反應，一瞬間的錯愕過後，她站起身塞給莫樊一份機密名單：
“這上麵的是你的組員，越快出結果越好！”
莫樊鄭重地將名單收了起來，仿佛加入的不是龍脈的專項研究組，而是保管世界底層奧秘的秘密組織。
然而正當鍾離笙準備離開培育園的時候，一團烏雲驟然於晴空中凝聚，遮蔽住太陽的光輝，令央都轉瞬間便如同墜入黑夜。
呼嘯的狂風在樓宇間穿梭，隱隱約約的電光與雷鳴正在厚重的雲層之中醞釀成型，短短數秒之差，卻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