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潘
無窮遠的高空投來朦朧而微弱的光。
柯子墨的意識緩慢上浮,在一縷光芒的指引下探出黑暗的汪洋。
他睜開雙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神國一如既往的寧靜,仿佛現界的一切動蕩都不過是億萬年中的一聲歎息。
與以往略有不同的是,客廳中多出一個身影。
她與十四並肩坐在柯子墨的對麵,披散著柔順的金發,將精靈族標誌性的尖耳遮住一半,坐姿端莊而優雅,嘴角帶有弧度,眼眸傳達著關切,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母親的形象。
一襲翠綠長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散發的自然氣息衝淡了廚房傳來的糊味。
即便先前未曾見過,柯子墨亦認出了祂的身份——【生靈神】茲倫娜!
他站起身來,右手輕按心髒的位置。
這是精靈的標準禮節,寓意母親樹植根於每個人的體內。
茲倫娜仿佛隔壁和藹可親的姐姐,示意讓柯子墨坐下,似笑非笑地說道:
“上個紀元的老規矩了,別在乎那麽多。
“好久不見了,小靈的朋友。”
“多虧了您的幫助,我們才能化險為夷。”柯子墨指的是生靈神在金沙市與紅杉市的兩次救場,同時他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十四。
十四哪能注意不到他的這點小動作,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暗自”抱怨道:
“哼,對我都沒這麽尊敬!”
茲倫娜在背後錘了一下十四,旋即溫和說道:
“我來給你解釋吧。
“關於風神梯的事情,我不能說太多,就算是在十四的神國裏,那段曆史的信息量也不是你能承受的,它涉及到的神太多了。
“我隻能告訴你,風神梯在第五紀的時候還不叫這個名字。
“後來在第五紀末尾的時候爆發了一場神戰,神術在那片大地上永久地刻下了痕跡,其中一束通天的風暴最為矚目。
“那時我也在場,為了限製神性的擴散,我種下了一片森林,慢慢吸引了許多超凡種棲息,形成了現在的風神梯。
“那束風暴與你、十四同源,因為你的到來而活躍了起來,隻要你不過於靠近就沒什麽影響。”
柯子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首先獲得的信息便是第五季末期存在一場未被記錄的神戰,這很可能是由靈氣枯竭引發,或者是導致靈氣枯竭的直接原因。
如果連風神梯裏的神跡都僅僅是千百萬年後的殘留,那麽當時的戰鬥烈度足以改變世界環境也並非不可能。
其次,根據生靈神的描述,祂與十四都參與了那場神戰,至於餘下的參戰神明則無從知曉,這應該也是柯子墨承受不了的主要信息。
最後,那團如同世界本源的風暴居然隻是神術的殘留,結合十四這個名稱的來曆,柯子墨感到一陣後怕。
他不敢想象自己熟悉的上司在上個紀元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更令人困惑的是,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麽,讓十四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隨後柯子墨下意識看了一眼十四,被回以“就是這樣”的眼神。
當然,柯子墨也不確定十四那像是課上睡覺突然被老師叫醒強裝鎮定的表情到底表達了什麽意思。
他總覺得十四就是單純地走神了。
茲倫娜沒有出聲打擾柯子墨消化剛剛得到的知識,她慢悠悠地擺出三杯白瓷杯盞,依次倒滿清澈見底的液體。
不久後柯子墨深吸一口氣,緩解了過量神性導致的頭痛,緊接著看向生靈神,等待祂繼續解答。
風神梯的狀況不足以令一位貨真價實的神靈移步到十四的神國,結合先前完成的支線任務,柯子墨覺察到接下來的信息才是重中之重。
“嚐嚐吧,邊喝邊聊,”生靈神笑著說道,“剩下的都是些陳年往事了。”
柯子墨接受了好意,但對方的笑容好像在哪裏見過。
拋去莫名其妙的懷疑,柯子墨喝下了那杯無色無味的液體。
濃烈的酒香滑入他的食道,倏然間他感到腹中仿佛燃起了一座火爐,又如同吞下了一顆恒星。
不適感與液體的美妙味道融合在一起,令柯子墨產生了怪異的矛盾感。
他不討厭酒,但也說不上多喜歡,屬於能喝一點但不會主動去喝的類型。
然而生靈神的佳釀似乎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造物。
暈倒前的那一刻,柯子墨回想起來了。
萊娜在四處挑選新作的實驗體時也是那副表情。
……
蟲吟,鳥叫,滿目翠綠。
一個名叫“潘”的孩子降生在世界上,他種族不明,麵貌醜陋,卻心地善良。
他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模樣,於是整日生活在密林之中,與飛禽走獸為伴,和各類超凡生物作友。
他默默幫助著迷失在林中的外來者,用清澈美妙的笛聲為他們指引方向。
他愛護著每一個生命,卻從不因為任性破壞自然的法則。
他踏入生靈神的國度,踐行著祂的信條。
祂問他要不要取一個稱號,他搖了搖頭,說叫潘就很好,說這個名字在一些文明的語言中意味著“一切”。
他一如往日地守護著森林,維持著秩序。
直到某天,一位女子闖入了他的領地,他沉寂已久的心靈亦被俘獲。
他追隨著她的腳步,漸漸偏離了原有的道路。
他學會了控製靈魂,學會了散播噩夢,忘記了昔日的使命。
他背叛了生靈神,卻隻毀掉了自己。
他變成了和名字一樣“醜陋”的人,在一場可笑的宴席中滅亡。
而那名吸引了潘的女子,也是一位神靈。
祂誕生於紛爭時代,以悲劇與人性為娛樂,尤其迷戀從神的癡狂。
祂的名字很多,許多名字都指代著祂。
祂是混亂的象征,靈魂的棋手,見者生愛的【奪靈者】。
……
當柯子墨再次醒來,他躺在神國的大床上,失神地凝望著天花板。
頭仿佛灌了鉛一樣昏沉,宿醉後的各種症狀體現在了這具象征著靈魂的身體上。
“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真切而又抽象。
隱約之間,他聽到了門外十四與生靈神的細語聲:
“別隨便拿我小弟開玩笑,你這就是看不起我!”
“別說,你這酒真香!”
注:本文涉及內容非真實神話,請勿應用於學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