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神裔末途（三）
洞穴裏生活的痕跡被粗暴破壞，就連重要的淨水裝置都沒有留下，顯然這處居所已經被舍棄。
柯子墨神色凝重，他倒不是害怕林笛死亡，而是擔心他生死不明、去向未知。
在先前的審訊中林笛已經把了解的情報交代得差不多了，這次押運回總部是因為當地的支部沒有長期拘束危險超凡種的設施，隻能依靠人力輪流看守。
至於林笛逃跑的理由，龍脈其實並不關心，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確定綁架集團管理層的動向，徹底摧毀整個組織，到那時候林笛就是一個與社會絕緣的人。
他賴以為生的組織被剿滅，他亦無法回歸人類社會，生存下去的意義僅剩生靈抗拒死亡的本能。
所以隻要林笛無法對社會造成危害，他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本來他隻會被關押在龍脈總部，定期配合科研部進行實驗，但是當他為了逃跑而殺死了一支行動組小隊後便達到了格殺的標準。
如果換做其他類型的超凡種，龍脈或許也不會浪費寶貴的戰鬥力進入風神梯搜尋，被困在這裏本身就相當於慢性死亡，基本不可能進入中心的未知區域。
然而林笛操控動物的能力使他在風神梯的生存壓力驟降，倘若風神梯內某個危險的超凡現象被他激活，輕則破壞風神梯的結界，重則對於第六紀的文明而言都可能是一場災難。
所以柯子墨的任務是將林笛送回總部，或者確認他的死亡。
走至洞穴口，柯子墨觀察著地麵上留下的淩亂痕跡，有一部分是動物進出洞穴所留，有一部分則明顯是刻意布置、用以掩蓋行蹤的手法。
起初進山洞時柯子墨並未在意，隻當做是林笛在此處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證據，但當他仔細甄別，卻發覺其中一串蹄印的方向、深度、新鮮程度格格不入。
“蹄印屬於鹿科，體型不大，假如林笛騎在上麵正好可以形成這種痕跡！”瑪雅瞬間給出了推算結果。
柯子墨順著足跡一路追蹤，卻在半山腰處發現了一頭腐朽的梅花鹿，而蹄印也到底為止。
感知到屍體上殘留的神性反應，柯子墨雙拳緊握，這意味著林笛剛捕獲了一批超凡生物。
失去了蹄印的指引，柯子墨與林笛的距離每分每秒都在拉遠。
就在他忍不住要開啟【神術——感知】的時候，湛藍色的屏幕浮現在視野中，瑪雅的聲音隨即響起：
“搭檔，我推測了他的行動路線，最可能的是這條，不過還可能是另外幾種！”
一條鮮豔的紅線標注在衛星地圖上，還有幾條顏色較淺的線條如同分生的枝杈一般自某個節點延伸出來。
“這都隻是推測，信息太少了，很難實現精確的推演，我也不敢保證……”
“我信你。”柯子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為什麽不能信任我的同伴呢？
“我大概知道他要怎麽跑了，走直線，說不定還能追上！”
……
林笛負手靜立於峭壁邊緣，眺望著黃昏時分的山穀密林。
在他周圍，以D級超凡生物為主力，三隻C級超凡生物為核心的獸群將他團團保護在內。
喀嚓！
樹後的陰影中激射出一柄野戰刀，刺穿了一條C級巨蟒的頭骨，將它釘在地麵上。
巨蟒粗壯的軀體頓時瘋狂地扭動起來，如同戰車一般碾壓著一切物體，令附近躲閃不及的“友軍”瞬間變成肉醬，揚起灰塵與鮮血混合而成的霧靄。
無須林笛下令，獸群立刻擺出戒備姿態。
一頭C級幽狼抖動耳朵，抬頭望向上空。
下一刻，黑色身影從斜上方突入戰場，一擊便將幽狼的脊柱砸斷。
柯子墨落地後沒有停頓，就地翻滾躲開了集火而來的能量攻擊，緊接著伏身前衝，貼近被火焰纏繞的羊形生物。
他不顧皮膚傳來的灼燒感，一劍割斷了最後這一頭C級超凡生物的咽喉，旋即在它倒地前滑鏟至另一側，借助敵人的屍體抵擋住緊隨而來的攻擊。
所有的C級超凡生物被瞬間擊斃，失去了核心力量的獸群根本無法對柯子墨造成威脅，在一邊倒的戰鬥後被柯子墨屠戮一空。
啪啪啪！
林笛慢悠悠地鼓起掌，仿佛麵對的是援軍般稱讚道：
“沒想到你來得這麽快。”
柯子墨拭去武器上的血液，轉而問道：
“我倒是好奇，你怎麽不跑了？”
龍脈不想知道林笛逃入風神梯理由，不代表柯子墨不想知道。
他很好奇，明明林笛在服刑期間良好表現是有機會在十幾年後恢複自由，並且逃走也必然會引來更強的追捕者，何必冒著被抹殺的風險，葬送了仍存希望的未來。
而他又為什麽眼睜睜看著柯子墨瓦解了他的衛隊卻毫無作為。
“被追擊者往往是劣勢，長期野外生存對我更加不利，不如拚死一搏，扭轉我們的身份。
“嗬，可我連你的極限都沒逼出來。”
柯子墨沒有停留在林笛的話題，繼續問道：
“那你又為什麽要逃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林笛忽然怔住，眼鏡略微睜大，仿佛有一瞬間動搖，但下一秒又變得堅定不移，“當然是為了自由！
“新人類的自由！
“你也見過那些凡人吧！他們愚鈍、無知、自私自利、排外，炫耀著共性又沾沾自喜！
“我們才應該是支配者！沒有凡人可以違逆新人類，他們就像這些沒有理智的野獸，我們讓他們活著他們才能活著，我們讓他們死，他們就會死！
“你能理解我吧，未來的世界屬於新人類，被凡人圈養簡直是侮辱！來吧，加入我們，你肯定能成為比我還要高等的生物！”
柯子墨望著逐漸狂熱的苗飛翼，環視周圍狼藉，嗟歎道：
“這就是你的自由啊……
“我有個朋友，她做得比你好多了。”
苗飛翼當然不傻，知道柯子墨這種有實力又有穩定歸屬的超凡種不會被自己的幾句話勸誘。
感受著背後靠近的共鳴氣息，他狂笑著轉身一躍。
翼展將近十米、羽毛上生長著閃電般紋路的巨鳥將他穩穩接住，同時朝柯子墨揮出一道電弧。
柯子墨硬抗下足以殺死普通人的電擊，擲出了手中的野戰刀，逼得巨鳥做出閃避。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五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巨鳥連同苗飛翼的身體驟然變形、破碎，化為一團血霧和幾塊難以辨識的殘肢墜入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