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龍紋木
文悅滿麵愁容,煩躁地按著筆帽,寫出的字跡逐漸潦草。
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狀態有些失控,她泄氣似的把圓珠筆甩在桌上,猛地扯開抽屜,翻出一罐棕黃色的粉末和一把湯匙。
她將粉末倒入裝滿熱水的保溫杯,不耐煩地攪拌著。
一股類似咖啡的苦澀香氣自杯口湧出,撫平了文悅即將引爆的情緒——這是科研部改良的一種植物飲料,具有強效的安神鎮定作用,一小時內服用50克以上就足以令非洲象昏厥,但對於體質特殊的文悅來說,這點劑量隻不過能讓她不再想炸掉視野中的一切。
是的,文悅的異能使她可以輕鬆擊殺C級以下的超凡種,同時無視絕大部分烈性毒藥,然而隨之到來的副作用卻也讓她無時無刻不處在狂躁的邊緣。
幸運的是,文悅在龍脈出生長大,第一次出現狂躁症狀後就得到了針對性的治療,否則她早就因為異能的副作用徹底瘋狂,最終被某個行動組小隊擊斃。
她感謝龍脈給予了她活下去的機會,更感謝龍脈願意信任她,將一支行動組小隊交給她來率領。
但文悅覺得最適合自己的地方應當是殘酷的遺跡,而非束手束腳的人類城市。
盡管白天的劫持事件在獨立編號的支援下順利解決,還讓文悅擼了一把在龍脈內人氣不低的付靈,但她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大量的人質令警員不敢貿然開槍的同時,也限製住了作為隊伍中唯一一名超凡種的文悅。
她寧願在和敵人的拚殺中戰死,也不想因為傷及無辜而後悔終生。
文悅放下保溫杯,雙手不再微微顫抖。
她撫平被揉皺的調查報告,抬頭掃了一眼辦公室裏噤若寒蟬的隊員們,努力讓嗓音變得溫柔:
“留在銀行的那兩個回來了沒?”
隊員們猶豫許久,確認文悅恢複正常後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兩人。
文悅深知自己失控後揍人有多狠,上一個因為她沒有及時補充鎮靜劑而挨了打的到現在還躺在醫療部。
她訕訕地笑了笑,詢問道:
“查清楚那個保險櫃是啥了嗎?”
兩人一個點頭一個搖頭,他們對視一眼,又一個搖頭一個點頭。
幾秒鍾的混亂後,其中一人拿著所有的筆錄說道:
“銀行經理說保險櫃是木時集團寄存在他們保管庫裏的,保管時限五十年。
“平時他們也有提供這類服務,但犯人劫走的保險櫃卻是木時集團提供的。
“保險櫃外部覆蓋著一層未知來源的封印,無論是強行開啟還是反向破解都可能導致自毀。
“因為有著許佑邦本人的擔保,銀行沒有查驗保險櫃內部。
“也就是說,木時集團存了一個保險櫃在銀行這裏,並且就沒想過再打開。
“就查到這麽多。”
文悅眼簾微垂,沉吟出聲:
“所以犯人是衝著木時集團來的?
“但木時集團應該也有保護措施,為什麽非要放在銀行,而且還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分行?”
“自導自演?”
“不是沒這可能,那就要考慮木時集團內部的派係問題,或者許佑邦的人際關係了。”
思索半天,文悅忽然一拍腦門:
“我是*央都粗口*嗎?!
“走,直接去找木時集團!
“刻子先跟他們預約一下,別被人誤會了。
“不用帶武器,把製服都穿好!”
指令落下,辦公室裏所有人“唰”地一下站了起來,整裝出發。
……
木時集團總部,人事部部長辦公室。
黃誌明抱著一摞隨手拿來裝樣子的文件,敲了敲門,沒等傳來回應便推門進入。
辦公桌旁,一身工作裝的徐雅雯嚇了一跳,轉頭望向班主任一樣突襲進來的黃誌明。
她戰戰兢兢地閃到一旁,為他騰出位置。
蔡瑤眉頭微皺,斥責了黃誌明一眼,隨後換上溫柔的笑容對徐雅雯說道:
“這個方案先照你說得做,有什麽改動隨時告訴我。”
徐雅雯知道接下來發生的對話不是自己能聽見的,於是匆忙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房門閉合,埋設在牆體中的隔音場同時激活。
蔡瑤神情嚴肅地看向黃誌明:
“以後少來嚇我的人。
“出什麽事了?”
黃誌明將沒用的文件攤在桌子上,兩肘支在桌上,雙手交疊掩住下巴:
“月灣區的保險櫃被劫走,但是龍脈搶了回來。
“負責這事的小隊很好奇保險櫃裏的東西,想見見佑邦。”
“月灣區的,那倒好說。”蔡瑤點了點頭,“他們還有多久到?”
黃誌明看了眼手表,回答道:
“最多十分鍾,他們攔截了銀行傳來的消息,直到剛剛找我預約的時候我才知道。”
蔡瑤嗤笑一聲,感慨道:
“一如既往的風格啊。
“帶隊的是誰?”
“文悅,咱們見過。”
蔡瑤托著下巴,回憶片刻後恍然說道:
“啊——我記得她,那個容易情緒失控的丫頭是吧?
“我還給她簽過名,當時應該找個能保存的東西的,簽手上也太沒紀念意義了。”
很快她便止住了無意義的思緒,轉而問道:
“佑邦怎麽說?”
黃誌明微微一笑:
“全交給我們。”
“他真會省事。”蔡瑤沒脾氣地抱怨道。
黃誌明笑著搖了搖頭:
“兩分鍾後我去停車場接他們,你去會客廳做好準備。”
“行行行——”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披上淺灰色的女式西裝,散開了束起的發辮,搭配上從未改變的容顏,仿佛回到了年輕時每一次任務結束返回龍脈的模樣。
“可惜,沒有留一套製服……”蔡瑤自言自語道。
臨走前,她在辦公桌裏翻找許久,終於找到一支外殼已經被時光侵蝕的鋼筆,將其小心地別在內層口袋。
蔡瑤知道,許佑邦所說的“交給你們”不是傳統商場的“上司的責任下屬來扛”,而是極為純粹的信任。
所以這一次突然的會麵,對蔡瑤而言就不再是難以應付的“訊問”,而是單純地去看看當年的小女孩有沒有長大。
如同許佑邦對她的信任一樣,她相信文悅在見到她的瞬間就能理解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