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故人
柯子墨還沒反應過來秦先生話裏的含義,對方便返回電梯內,去了其他的樓層。
他端詳著手裏那張記錄著身份信息的房卡,苦笑著搖了搖頭,拎著昏昏欲睡的瑪雅去尋找4652號房間。
大廳兩旁的走廊呈現微小的弧度,柯子墨越向裏走越感覺這兩條走廊終將匯合。
尚未走到圓弧的中點,柯子墨便在左手方走廊的外環側找到了接下來一段日子的住所。
他刷開房門上的電子鎖,作為初次訪客又錄入了虹膜信息,隨後推開厚度足以防彈的房門,走入屋內。
門後是一條嵌有衣帽間的玄關,向前再走幾步便到了擺放著L型沙發的客廳,客廳的東麵與兩間同樣大小的臥室相連,西側則通向獨立出來的廚房,防止油煙熏入其他房間。
龍脈總部自誕生起的數千年間經曆過不計其數的更新和擴建,宿舍裏的家具和電器都是十年內生產出來的,通風、排水、熱力等係統更是處於最佳工作狀態。
畢竟在龐大的地下設施中,任何一處故障都會極大影響居民的生活。
柔和的燈光在感應到有人進入的瞬間便自動亮起,迎接著屋子新的主人。
曾有許多人在這裏生活、休憩,然而他們大多都在某一次踏出房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即便他們存在過的痕跡逐漸淡去,也終究在世上留下了一些東西。
柯子墨出神地欣賞著掛在牆上的一幅色彩絢麗的畫卷。
這幅畫仿佛一扇連通地表空間的窗戶,“窗外”是被夜色籠罩的寂靜森林,樹幹高聳入雲,枝葉間閃爍著繁星般璀璨的光點,而在這“星空”之下,一隊精靈模樣、風塵仆仆的探索隊正謹慎地前行,他們被麵前的景象震撼,眼神卻始終飽含堅定。
畫卷的右下角,用精靈文字工整地寫著一行字,它並不是畫家的簽名,而是一句寄語:
“願先行者從未放棄領航。”
柯子墨無聲地複述了一遍,捏了捏鼻翼。
他注意到哪怕此前無人居住,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視線投向躺倒在沙發上睡熟的瑪雅。
柯子墨控製著微風將瑪雅托起來,輕輕送至臥室的床上,隨後從櫃子裏翻找出薄被給她蓋上,以免她晚上著涼。
一個連睡覺都能做到的數據精靈,說不準第二天也能感冒。
趁著訓練還沒正式開始,柯子墨把【物品欄】裏存放的各類衣物疊進衣櫃,碼放得整整齊齊,接著他又在洗手間擺滿了日用品,於鞋櫃放上拖鞋,給所有的垃圾桶套上塑料袋。
做完這一切,原本因為一天的奔波而有些疲憊的柯子墨反倒是精神抖擻、困意全無。
他坐在沙發上凝神思考了一會兒,起身披上外套,緊接著留下一個標記形態的【神術——感知】後,決定去其他地方轉轉。
柯子墨前幾次來龍脈總部要麽是因為突發狀況,要麽是任務結束後的例行檢查,還沒時間真正地參觀一次。
當然,最主要目的還是搜集信息。
未來的行動中難免會與其他超凡組織有所接觸,有龍脈作為參考能減去不少麻煩的事情。
……
秦先生沿著來時的路線回到停車場,解開門鎖上了車。
“秦澤誠,長能耐了啊!”
正當他係好安全帶時,車子的後排忽然響起一個女孩略帶嗔怒的聲音。
秦澤誠嘴角抽動,抑製住棄車而逃的念頭,努力讓嗓音聽起來不那麽慌張:
“您說什麽,我剛才沒聽清?”
“嗯?”
透過後視鏡,秦澤誠能看到後排那個短發女孩皺起眉頭,令人毛骨悚然的龐大能量在車廂內緩緩流動。
秦澤誠歎了口氣,認命道:
“都是我幹的,跟小和沒關係。”
“不用你說。”
年近七旬的老者戰戰兢兢地被高中生一般的女孩批評,這幅畫麵顯得頗為詭異。
但如果這個女孩曾在幾十年前將老人撿回龍脈,親眼看著他長大,而且至今為止是老人使盡全力都打不過的人,似乎又合情合理了。
林環抱著雙臂,右腿搭上了左腿,恨鐵不成鋼地教訓道:
“多大歲數了,還沒個改。
“忘了自己停職呢?還記得先找小和,這不是沒忘嗎?
“現在停職都管不住你了,那可是居民區!萬一出點意外怎麽辦!
“就不能學學人家盧靖元?”
秦澤誠此刻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但這無疑會招致一頓暴揍,哪怕自己已經快七十歲了,在對方眼中還是小孩子,於是隻能小聲辯解道:
“元子都退休了……”
“那人家也是到了獨立編號才負傷退休的!”林踢了一腳主駕駛的靠椅。
頓時,車廂陷入了沉悶的靜默。
“滴——”
一輛裝甲車鳴響著警笛從車頭前駛過。
“你做啥我不管,別帶上別人。”林似乎消了氣,平靜地說道。
秦澤誠低頭盯著儀表盤,一言不發。
林緩緩搖了搖頭,“啪”得打了個響指。
四周的空間驟然凝固,一道由微縮異空間構成的“玻璃”突然出現,一切信息的流動都被阻斷,就連光線都無法穿透這層無形的屏障。
她從半空伸手一撈,遞給秦澤誠一張紙條,壓低聲音說道:
“我還沒告訴離笙,你去查查,別讓她空歡喜一場。”
秦澤誠明白林指的是哪件事,他接過紙條沒有立刻打開,而是追問道:
“發現什麽了嗎?”
“鍾正失蹤前一個月,專程去見了這個人。”林嚴肅地說道,“當時的行程記錄被人清除了,最近從一個亡靈的記憶片段裏才發現線索。”
“他隻是個普通人,應該沒什麽危險性,也從來沒接觸過超凡世界。
“你帶完學生了去問問他,看他還記不記得那天的事兒。”
話音落下,凝滯的空間再度與外界交匯。
秦澤誠的視線落在空空如也的後排,仿佛林未曾出現過一般。
他用粗糙的雙手展開紙條,將其上的內容刻在了記憶中:
“方斌,海城聖心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