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清算

  深夜的紅杉公園是很少有人會踏足的場所，由於存在著茂盛的林蔭，此地的溫度與幽深的山穀無異，偶爾會有失眠的市民或者晝伏夜出的超凡種來公園享受城市中的幽寂，但散落於偌大的公園之中也便顯得形單影隻。


  路燈皎潔的光芒籠罩著每一條規整修建的道路，驅散了夜晚的黑暗，與環繞整個公園的生命氣息一同醞釀出寂靜而不陰森的氣氛。


  公園中央，那株挺拔的植物被一圈圓形的廣場圍繞，十幾張長椅被均勻得安置在廣場的邊緣。


  紅杉的市民之間流傳著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入夜後不要打擾棲息在紅杉之上的樹靈。”


  顯然正坐在某張長椅上的兩道人影並不顧忌這些規矩。


  “龍脈那邊沒有懷疑，事後應該會給你再添一筆功勳。”付靈一邊忙著回應小動物們的問候，一邊對身旁的柯子墨說道，“龍脈的監控顯示以太離開了紅杉市，他像是故意暴露行蹤，但在離開紅杉的範圍後又瞬間消失。”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都覺得你能看到未來，共生會的計劃都在你的預測之中。


  “你的直覺或許超出了我們的理解。”


  柯子墨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緩慢地翻看著【任務欄】，整理著這次任務的過程與得失。


  在共生會有預謀的襲擊之中，所有的風險都由付靈和瑪雅承擔，她們肩負起了吸引火力和牽製敵人的責任，如果沒有她們，想要挖出來隱藏在異空間中的改造種並且引誘出大祭司的投影降臨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盡管經曆了幾次誤判，但就結果而言稱得上有驚無險，他們針對共生會所有可能的方案都準備了應對手段，這使得計劃的最後階段沒有出現任何變故。


  不過站在柯子墨的視角，他卻感到無比的慶幸。


  正如付靈評價他的話一樣，他的很多判斷都來源於直覺，而結果隻是恰巧與他的預測符合罷了。


  他曾以為這是【神術——通識】帶來的能力，但詢問過十四之後卻被告知：“‘通識’能讓你知道事物的固有屬性，但無法告訴你事件的真相。”


  他慶幸事情的發展沒有超出預期，也慶幸同伴們即使知道了計劃的不確定性之後也願意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


  “以後隻能拿自己去賭。”柯子墨暗暗下定決心。


  將翻騰的思緒壓在心底，他開始把注意放在任務的進展上。


  那困難得令人誕生無力感的【狩獵任務】終於有所起色，柯子墨收獲了有生以來擊殺的第一個Ⅳ型改造種。


  雖然“舞屍人”事先在與付靈的戰鬥中遭受重創，而且以它為媒介召喚出大祭司的投影絕非易事，但似乎隻要柯子墨參與了戰鬥就能取得戰績。


  瓦解共生會的陰謀，擊殺Ⅳ型改造種，這是柯子墨最大的收獲。


  但好消息也到此為止了。


  因為瑪雅在最後階段親身投入戰鬥，於是對太陽神代行者的搜索便陷入了停滯。


  當大祭司的投影與敵對的Ⅳ型改造種全部被消滅，柯子墨“聽”到了十四傳遞給他的一個名字：

  安納貝爾·拉斐爾。


  幾乎是一瞬間瑪雅便從茫茫人海中搜索出了與這個名字相同或相近的人，隨後又排除了年齡與性格不相符的人選。


  最終，一名生活在南威爾的高中女生進入了瑪雅的視野。


  原本柯子墨會在鎖定目標之後就和瑪雅通過多段傳送前往威爾，盡管這會導致瑪雅進入虛弱期，但能夠用最短時間隱秘地將柯子墨這個主要戰力送至安納貝爾·拉斐爾的身邊。


  然而瑪雅接下來搜集到的線索卻讓一層陰雲籠罩住了所有人——


  兩天前，安納貝爾·拉斐爾失蹤了。


  她的父親下班回家後沒有發現應當在準備晚飯的安納貝爾和她的母親，他以為母女二人隻是突然想去外麵逛街，便自己解決了晚飯。


  兩人直到往常的入睡時間都沒有回家，他開始感覺到不太對勁，並在這時才發現已經聯係不上她們了。


  他詢問了所有與她們有關的人，卻一無所獲，焦急之下隻能選擇報警。


  也是從這裏開始，瑪雅能夠掌握到調查的全部過程。


  無論是附近公共區域安裝的監控，還是沿途所有目擊者的證詞，都表明了安納貝爾和她的母親在失蹤當天的傍晚回到家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兩人的離奇失蹤被認定為超凡事件，迅速上報給了當地負責管理的奧瓦族分部，但更加詭異的是經過了地毯式的搜索之後沒有在安納貝爾的家中發現任何超凡力量的痕跡。


  至此，奧瓦族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但是種種跡象足以讓柯子墨確定安納貝爾就是一名代行者。


  最新的進展是三個小時前傳來的，距離安納貝爾失蹤過去了整整43個小時。


  這意味著安納貝爾已經遇襲，哪怕柯子墨立刻趕過去也無濟於事。


  本就以寡敵眾的她還需要兼顧作為普通人的母親的安全，這使得她得以逃脫的幾率更低了幾分，唯一能夠證明她還活著的證據就是任務進度尚未顯示有代行者隕落。


  瑪雅鍥而不舍地監控著歐洲區的所有異常信息，爭取能在第一時間尋找到安納貝爾的所在地。


  付靈不時地瞄向柯子墨，她清楚柯子墨心中正在想些什麽，她知道恐怕已經有無數對策被柯子墨排列整齊，隻等發現那位陌生的代行者。


  她隻能陪他們一起等待著，瑪雅目前僅能將一人送至威爾，擁有三人裏最強正麵戰力的柯子墨是毋庸置疑的選擇。


  她感覺到一股無力感將自己緊緊束縛，眼前的景象和九年前仿佛如出一轍。


  忽然，付靈看見柯子墨歎出一口氣，將湛藍的係統屏幕推向她，眼神中流露出惋惜。


  她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懷著最後一絲僥幸看向了那冰冷的文字：


  【代神戰爭】


  完成條件：獲得代神戰爭勝利


  任務描述：這是眾神閑暇之餘的一場遊戲，卻不屬於你。你是棋子，而非棋手。


  完成進度：4/20

  任務獎勵：《神約》


  付靈此時下意識地想說：“我們盡力了。”


  但升到嘴邊的話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