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探訪

  簡長青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站起身重重地把茶杯撂在桌子上，轉過頭躺在自己的床鋪上，用被子蒙住了大半張臉，一個人小聲嘟囔道：

  “不聽勸就算了！”


  但是以鍾離笙的聽力，這句話沒有逃脫她的注意。


  鍾離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默不作聲地將台燈的光線調向自己的一側，繼續凝神分析著手中的文件。


  房間中沒有鍾表的滴答作響，也未曾有蠟燭搖曳的光芒，兩人維持著油畫般的寧靜，卻仿佛在觀測不到的領域有著激烈的對話。


  細密的五號文字映入鍾離笙的眼簾，她眉頭微皺，反複翻閱著幾份報告，一張動態的局勢表於她的腦海中構建而成。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簡長青，感應了片刻對方的呼吸頻率和心跳速度，率先打破了對峙：


  “睡了嗎？”


  “沒呢，怎麽了？”


  “……我之後會適當分給其他人一些任務。”鍾離笙嘴唇翕動，慢慢吐出這句話。


  簡長青背對著她，看不到表情地回應道：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鍾離笙說道，“隻是必要的信息複製。”


  隨後沉默再度降臨，不同的是鍾離笙翻動紙張的右手停了下來。


  幾次呼吸過後，鍾離笙忽然詢問道：

  “我記得金沙之前移送來了一批共生會的不知情研究員，他們現在有解除隔離的嗎？”


  短暫思索片刻，簡長青回答道：

  “第一批的安全審查上周通過了，這時候應該有個叫戈爾曼的還在第三研究所。”


  “已經允許他們參與研究了？”鍾離笙略有些訝異地問道。


  “他是被研究的那個。”


  “我明白了。”鍾離笙平淡說道，操控著電動輪椅駛向宿舍門口。


  “等等！”簡長青翻過身來，指著鍾離笙和她的輪椅叫道，“你就這麽過去？”


  “放心，科研部的保密等級不比這兒低，更何況那群老頭子整天防我跟防賊一樣。”鍾離笙攤了攤手，“龍脈安保升級要算我一份功勞。”


  簡長青嗤笑一聲：“還不是因為你隔三差五去找他們要新式裝備，整個龍脈不怕後勤部怕行動組的科研部在咱們這兒獨一家。”


  “裝備更新速度跟不上我有什麽辦……”鍾離笙推開門“走”了出去，尾音被房門夾斷。


  簡長青搖了搖頭，右臂撐著床墊直起身子，扒拉過來鍾離笙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瀏覽起來。


  由於兩人都擁有龍脈任何基地的最高權限，因此鍾離笙沒有刻意向她隱瞞信息的想法。


  報告的內容迅速被簡長青印入腦海，她小聲嘀咕道：


  “共生會……血脈信仰……這時候活躍是想幹什麽？”


  沉重的情報令簡長青睡意全無，她從薄被中鑽了出來，全神解析著敵人們暗藏的意圖。


  她隨手端起茶杯灌下一口徹底涼掉的紅茶，皺著眉頭又湊近聞了聞，將注意力從文件上轉移了出來。


  感受著怪異的味道在顱腔中回蕩，簡長青無奈歎了一口氣，走向了小廚房。


  她一邊用力清洗著杯具，一邊抱怨道：


  “萊娜的品味也太差了吧！”


  ……


  第三研究所，六號異能實驗室。


  戈爾曼靜靜地躺在安裝著不計其數的檢測裝置的密封艙中，感受著包裹自己的冰層愈發寒冷，仿佛下一刻自己便會成為冰晶的一部分。


  他的四肢僵硬發青，血液集中在上身的主要器官，頑強卻無用地抵抗著超凡力量製造的冷冽。


  寒意爬滿了他的皮膚，鑽入他的毛孔，入侵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戈爾曼回憶著火焰的溫暖，努力調動精神，試圖驅動體內蘊含的某種力量來抵禦嚴寒。


  然而他的神經卻逐漸失去知覺，意識慢慢模糊，眼前的景象如同蒙上了一層渾濁的濾鏡。


  就在戈爾曼即將昏迷的時候，包裹著他的堅冰驟然消融，密封艙內取暖用的部件立即運轉，熱風與取暖燈迅速將他的體溫拉回到正常水平。


  看到密封艙內的提示燈變成綠色，艙蓋緩慢打開，一名略帶擔憂的女性出現在視野之中，拖著他的後背幫助他坐了起來。


  “看來這次是失敗了。”戈爾曼抹掉臉上因為溫度變化而凝聚的水珠，掛著溫暖的笑容，仿佛剛在生死邊緣後空翻的人並不是他。


  將戈爾曼扶起來的女性慌張而生澀地問道：“有……有哪裏不舒服嗎？”


  他輕輕活動著稍顯僵硬的關節，微笑著回應道：“沒，都很正常。”


  女性還想再追問什麽，卻被一旁滿頭白發、皺紋深邃、套著製式白掛的慈祥老者打斷：

  “數值上也顯示一切正常，你再問下去出問題的就不是身體了。”


  女性立即行了一禮道：


  “您也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老者笑著擺了擺手，和藹地說道：

  “不用這麽拘謹，咱們又不是一個體係的，沒有嚴格的上下級之分。


  “另外，我記得你明天還有任務，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的，那我就先告辭了！”女性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實驗室，臨走前還不放心地看了戈爾曼一眼。


  目送著女性離開之後，老者聊天一般對戈爾曼說道：

  “在那種劇烈的溫度變化下你的身體居然一點異常都沒有，應該是你的異能的額外效果了。”


  戈爾曼愣了兩秒，隨後疑惑道：

  “您剛才怎麽沒告訴她？”


  老者嘴角劃出一個弧度，悠閑地說道：

  “老年人就剩這點樂趣了。”


  戈爾曼理解了老者的意思，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


  “要是我和她一樣熟練就好了。”


  “異能是因人而異的，沒必要去比較。”老者將戈爾曼拉出密封艙，關閉了待機中的設備，“而且目前還沒有超凡種覺醒的先例，隻有你們人類才擁有異能。


  “所以說，異能是個神奇的玩意兒，一時半會兒研究不清沒關係的。


  “明天她不在，給你放一天假，回去……”


  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金黃色的燈光表明了危機的類別，研究所內的人員有序地處理著進行中的工作，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情況。


  老者麵色凝重，時刻保持的慈祥氣質蕩然無存，眯起的眼睛裏閃動著銳利的光，仿佛轉眼間成為了即將踏上戰場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