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使徒
墨江市地下，血肉迷宮。
整座迷宮仿佛蘇醒的怪物，舒展著自己的身體，試圖爬上地麵。
迷宮散發著腐臭的味道，頂部不時有汙黃的液體滴落，在淡粉色血肉的褶皺中淤積成一片片水窪。
柯子墨右手提著【削鐵如泥大寶劍】，踩著柔軟的“地麵”，緩慢地在血肉迷宮中穿行。
經過【命運硬幣】的占卜，柯子墨確定在那名巨人族混血女孩麵前展現超凡力量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並且在他計劃再過幾天就離開墨江市，前往其他地區繼續獵殺改造種，因此不介意在臨走之前給她的生活添上一點“小驚喜”。
這也是柯子墨調節情緒的一種方式。
成為代行者之後，他愈發覺得自己與正常生活產生了割裂，對身份的認知正逐漸模糊。
察覺到這一點後，柯子墨有意識地於普通人進行著更多的交互，用來緩解代神戰爭帶來的壓力。
他從10086那裏了解到，情緒越不穩定越容易被精神層麵的超凡力量擊潰。
在遭遇過多種具備精神攻擊的超凡種之後，柯子墨尤為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態，從未疏忽過在精神層麵的防禦。
盡管擁有【神術——曦光】這種能夠淨化一切靈魂汙染的神術，但也要以失去理智之前能夠釋放出來為前提。
瑪雅首先將柯子墨傳送至陸鑫所在的車隊附近，然後他們便目睹了小隊遭遇的狀況，同時瑪雅也監測到城市中多個地方出現了相似的事件。
初步觀察過後，柯子墨選擇避開坑洞處那些具有攻擊性的觸手，直接傳送進入血肉迷宮內部，尋找造成異變的根源。
血肉迷宮的通道時而足夠容納兩輛汽車並排而行，時而則需要柯子墨匍匐著才能穿過，這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失去了靈能感應器的信號，瑪雅便無法精確定位逃脫的狂信徒的位置。
柯子墨本想確定一個大致的範圍之後，憑借【神術——感知】迅速鎖定目標，然而卻在擴大感知範圍的時候受到了強烈的抵抗，似乎連神術的效果都被削弱。
根據他掌握的超凡知識，普通人類對靈氣沒有任何感應。
雖然這讓他們能夠在沒有靈氣的環境下生存，但也使得普通人類的力量存在一定的極限，哪怕他獻祭了自己的生命，能夠換取的力量也超不過C級，更不可能影響到神術。
“我們好像釣出來一條大魚。”柯子墨對瑪雅說道。
缺少有效的偵察能力，柯子墨隻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在血肉迷宮中搜尋目標。
他的身體籠罩著一層純白色的火焰，避免與血肉迷宮裏的任何東西直接接觸——意識到這點之前，柯子墨的風衣就已增添了兩個破洞。
柯子墨艱難地前進著，光滑而柔軟的地麵讓他難以保持平衡，仿佛行走於某種怪物的腸道。
從瑪雅提供的地圖來看，血肉迷宮幾乎遍布整個墨江的地底，並且在此之前從未被發現。
這導致柯子墨不敢輕易破壞四周的牆壁，生怕引起什麽連鎖反應，對地麵上的建築造成破壞。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柯子墨的前方依舊是一片不知通向何方的黑暗。
他眉頭緊皺，聽著瑪雅不斷轉述著地麵上越來越嚴重的傷亡情況，而他卻連敵人的身影都沒能照到，這讓他有一劍刺入空氣的無力感。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冒出一個念頭：
“毀掉這裏，總之製止這一切！”
柯子墨甩了甩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和一同升起的煩悶壓下心底。
他雖然想要盡快除掉敵人，但也不會拿整座城市區冒險。
思緒電轉，柯子墨突然問道：
“瑪雅，現在能傳送嗎？”
瑪雅回答道：
“目標地點隻能是地下，這裏存在一種空間封鎖。”
“足夠了！”
柯子墨雙眼中閃爍著亮光，用空餘的那隻手翻出一枚古舊的硬幣：
“準備好體驗一次空降兵了嗎？”
……
苗青依靠著溫熱柔軟的“牆壁”，望著自己右側空空蕩蕩的袖管，眼中閃過一絲狂熱。
然而下一秒鍾，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恢複了部分理智。
苗青牙齒緊咬，撕下一截衣物，綁住了右肩的斷口。
鐵鏽似的味道混入空氣，鑽進苗青的鼻腔。
他的雙眼驟然變得猩紅，臉上的肌肉抽搐，仿佛腦內存在著一片戰場。
對血液的渴望逐漸占據了苗青的神智，他腦袋中的聲音不斷地催促著他：
“血！”
“撕開他！”
苗青的左手顫抖著伸向剛剛包紮好的布條，僵硬地解開繩結。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苗青眼睛瞪大，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如同闖進酒宴的酒鬼。
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氣，忽然表情僵住，抬頭看向麵前的“人”。
那個“人”身著一襲肅穆的深黑色神官袍，氣質慈祥和煦，留著茂密的胡須，有著一雙淡然且清澈的眼眸。
但在神官袍之下，無數條滑膩的觸手緩慢揚起，就像他的雙臂。
這些觸手有的仿佛植物的根須，深深地紮入血肉迷宮之中；有的伸向苗青，抵在他的額頭上；有的飄在半空，散發出邪異的氣息。
看到這名怪物一樣的神官，苗青連傷口湧出的鮮血都不顧，匍匐在地上，恭敬且狂熱地說道：
“使徒大人！”
“使徒”嘴唇翕動，發出層層疊疊，仿佛數百人的話語重合在一起的聲音：
“你做得非常好。”
緊接著，“使徒”撩開神官袍，露出由虯結凝聚形成的身軀。
他的軀幹中裂開一道宛如巨口的縫隙，從中探出一根銘刻著詭異線條的觸手。
“虔誠的信徒，‘始祖’允許你回歸祂的懷抱，讓我們一同淨化世界上汙穢的血脈，迎接‘始祖’的降臨。”
這根觸手猛地刺入苗青的胸膛，數秒鍾之後，苗青的血肉與骨骼緩慢融化，又凝聚成一團球體，背觸手拖入“使徒”軀幹上的縫隙。
“使徒”的軀體慢慢蠕動，一根略顯纖細的觸手蠕動著生長了出來，紮入“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