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四紀的尾聲
暗紫色的天空將大地覆蓋，陰暗的雲層遮擋住大半的天空，駭人的雷鳴不斷炸響，勾起了原始時期便銘刻在人類血脈中的對天災的恐懼。
狂風呼嘯，在樓宇間穿梭，宛如野獸的吼叫，宣告著自己的領地。
四周恢弘的建築林立，高聳入雲，建築物之間有不計其數的通道連接，然而卻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遠處的雲層下有一片更加龐大的宮殿，但由於距離太過遙遠，隻能模糊地看見一點輪廓。
漆黑的外牆壓迫著柯子墨的神經，衝擊著他的心靈，令他不由自主地產生出卑微的感覺。
矗立在街道中央，死寂的氣氛愈發濃鬱，他感覺自己似乎誤入了某座末日之城。
但再怎麽說他也是去過神國的人，經曆了十四對世界觀的多次毀滅性打擊之後他對陌生環境的接受能力遠超任何人。
原本緊握著的淡粉色獨角此刻失去了光澤，轉瞬間化作齏粉。
柯子墨見狀立即將粉塵塞入【物品欄】，不敢輕易丟棄。
他迅速環顧四周，發覺本應圍繞在一起的隊友們全無蹤跡，側耳傾聽也未能有任何熟悉的聲音。
不對，還有一個。
“搭檔搭檔……這是哪啊？你不會要把我賣了吧！我，我給你說，我的聲庫隻能賣800塊！真的不值錢！”
瑪雅慌張的叫喊有效地衝散了壓抑的氛圍，但柯子墨此刻卻笑不出來。
“我在，別慌。”
瑪雅頓時沒了動靜。
粗暴地將瑪雅安撫下來之後，柯子墨揉搓著下巴，與她分析起現況：
“還不能確定是隻有我們來到這裏，還是那道閃光對所有人都有作用。
“我希望是前者。”
“為什麽？”瑪雅不敢從係統中鑽出來，小聲地問道，“多一些隊友難道不會更輕鬆一些嗎？無論是離開還是……”
隨後，她立即意識到了什麽，叫道：“啊！是61330，她沒辦法行動！”
柯子墨點點頭，指了指天上說道：“這裏怎麽看都很危險，以她現在的傷勢恐怕很難支撐下來。”
他從【物品欄】中取出命運硬幣，手指摩挲著硬幣的表麵，驀地將其彈起。
硬幣翻飛，柯子墨在心中默念三遍占卜用的語句：
“這裏是利達爾遺跡。”
“這裏是利達爾遺跡。”
“這裏是利達爾遺跡。”
啪。
柯子墨將硬幣按在手背上，慢慢揭開。
字麵。
柯子墨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情說不清是沉重還是輕鬆。
他抵達了密會首領即便釋放出Ⅳ型改造種也要尋找到的利達爾遺跡，然而卻可能將幾乎喪失戰鬥力的隊友牽扯了進來。
“我應該第一時間就把那根角收進【物品欄】的。”柯子墨自責地想到。
“這不能說是你的問題。”瑪雅從精神連接中讀取到柯子墨的想法，體貼地安慰著，隨後說道，“十四姐給我們指示了。”
聞言，柯子墨拉開【任務欄】，赫然發現一條金色的主線任務越過了【扭曲的靈魂們】，占據了第二行的位置。
【主線任務——無盡的戰爭】
類別：階段性任務
完成目標：選擇一方陣營加入
任務描述：是執行任務的機器？還是誕生靈魂的人？
完成進度：未遭遇
任務獎勵：【次神術——鏡花水月】
注：趕緊把老娘給你的神術學嘍！
柯子墨順著文字一行行地看去，而在讀到最後一行的時候耳邊宛若真的有十四的聲音在回蕩。
任務雖然簡單，但卻透露給他足夠的信息。
他一邊在建築物旁尋找著避風的地方，一邊與瑪雅溝通道：“首先可以肯定這座利達爾遺跡中不隻有我們存在，這其實是個好消息，單憑我們兩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團滅了。
“而任務讓我們選擇一方加入，代表雙方處於對立的局麵。
“而任務名告訴我們這是真刀真槍的戰爭，並且‘無盡’存在多種解讀。
“其一是雙方均勢而曠日持久。
“其二是一方行動隱秘，但始終無法動搖另一方的根基。
“至於雙方的角色從任務描述中很明顯能看出來，機器與人。很可能是利達爾文明的幸存者與機械造物的對抗。
“而我們最終的目標隻有一個——離開這裏，一切選擇皆為此服務。”
愣愣地聽著柯子墨一連串的分析，瑪雅不由自主地從係統中鑽出來，化作迷你的形態坐在柯子墨的肩頭，小嘴微張，喃喃道：
“好厲害……”
柯子墨瞥了她一眼，調侃道：“你不是數據精靈嗎？怎麽分析情報連我都不如。”
瑪雅沒有按柯子墨預想中一樣生氣地揪他頭發，反而垂頭喪氣的樣子，雙腿一前一後地晃動著。
“我就是不擅長嘛……神術也是，唱歌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她似是埋怨自己，腳後跟一下下磕著柯子墨的肩窩。
柯子墨閃身進到樓梯外牆的一處凹陷，躲避著肆虐的狂風，騰出手來拍拍瑪雅的小腦袋，安慰道：“我覺得你肯定能做到更好。”
瑪雅側過頭看了看柯子墨，隨後若有所思地點頭，藏起了一抹笑容。
至於柯子墨則緊了緊黑色製服，取出【賢者典籍】。
翻開堅硬的封麵，空白的書頁上隨即浮現出字跡，如同水痕幹涸的倒放。
柯子墨快速瀏覽一遍深奧難明的神文，逐漸掌握了新的神術。
【神術——通識】
被動效果：與神國連接，解析未知的知識。
神術的介紹十分簡短，卻令柯子墨心神一振。
“解析未知的知識”看似什麽也沒有說明，但實際上可以看作全部的未知事物。
柯子墨立刻反應過來它對自己探索利達爾遺跡究竟有多重要，先不說未知科技的解析，單單是解決了語言文字問題便為他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他掏出【命運硬幣】仔細端詳著，發覺原本陌生的文字所蘊含的意義跨越了常規感官的連接，直接投射入他的腦海中：
“利達爾中央貨幣所——3844年製”
頓時，柯子墨意識到為什麽與233號匯合明明是一個支線任務卻獎勵了一項神術，而擊殺改造種的主線任務卻僅獎勵次神術。
本來他以為任務獎勵完全看十四的心情，畢竟連瑪雅都能添一杯檸檬茶在裏麵，但現在看來任務獎勵的順序也包含了一定的深意。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十四！”柯子墨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將【賢者典籍】收起，他開啟【神術——感知】，卻未能從範圍中探查到任何活動的物體。
皺了皺眉，柯子墨看著四周富有科技感的城市，朝瑪雅問道：“瑪雅，你能找來城市的地圖嗎？”
“我試試。”
瑪雅閉上雙眼，無數發光的數字與符號從她的身體中浮出，將她環繞在其中，淡藍色長發無風而動。
她的表情逐漸凝重，牙齒緊緊咬在一起，似乎極為賣力。
許久，她睜開眼睛，飄動的長發緩緩靜止，十分虛弱地說道：“沒有……一處數據流動都找不到，連殘存的資料也無法接入。”
說完，她一倒頭栽倒進自動打開的係統屏幕，不再出聲。
“辛苦你了。”盡管沒有尋找到線索，但柯子墨能明顯感受到瑪雅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向外瞄了眼城市內愈發猛烈的狂風，皮膚被氣流刮得生疼。
利達爾遺跡中的風並非如外界一般是無色透明的，而是裹挾著某種未知的能量，呈現出了黑色。
頭頂的陰雲堆聚在一起，其間的雷鳴聲逐漸變得密集，不時閃爍著電光。
“搭檔，輻射讀數激增，小心。”瑪雅虛弱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沒了動靜。
柯子墨隨即開啟【神術——感知】，察覺到附近的能量不正常地聚集，似是天災前的預警。
思緒紛呈，他最終決定離開避風處，尋找更加合適的躲避之所。
他沿著街道行走，圍繞一幢巨大的黑色建築尋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進入建築內部的通道。
“利達爾人蓋房子是拿來玩的嗎？”他不禁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突然，黑風匯集成風暴，向著柯子墨襲來。
麵對遮天蔽日宛若雪崩的黑風暴，身處街道旁的柯子墨避無可避，他按著建築物的外牆勉強維持住了身形。
然而異變忽然出現，他右手按著的牆壁如同有一枚石子墜落其中的湖麵，以手掌為中心蕩漾起晶藍色波紋。
柯子墨立刻想要抽出手，卻發覺右掌仿佛陷入流沙一般難以掙脫。
隨後從牆壁中傳來一股吸力，將柯子墨整個人“抓”了進去。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柯子墨毫無防備間被扽進了建築物。
他感覺猶如被塞進夾縫中，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令他難以呼吸。
大約十秒過後，柯子墨感到周身的壓力陡然一鬆，他大口呼吸著空氣，心裏沒來由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遺跡內的空氣成分和外界是相似的？”
但現實讓他沒能深入地思考下去。
“墮落者！你……首領！外來者！！是外來者！！”一道渾厚的男性聲音由憤怒忽然變得極為驚喜，這種情緒上的跳躍感讓柯子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瑪雅。
他抬頭看去，看見數門聚焦著澎湃能量的“火炮”直指自己，六名士兵將自己包圍，其中一人正用通訊器匯報著什麽。
柯子墨猜測這些大概便是遺跡中的利達爾人了——假如擁有改造過一般的機械肢體也能稱之為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