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頭顱

  清晨的霞光翻過地平線，灑向剛剛蘇醒的世界。


  樓宇間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晨霧，仿佛睡醒時尚未明澈的雙眸。


  早餐鋪打開店門，上班族們匆匆買了籠包子，湧進地鐵口，在閘機前排起長龍。


  孩子們背著書包，或由父母接送，或結伴擠上公交車，或三三兩兩，或形單影隻，帶著昨日沉澱的知識步向新一天的課堂。


  大爺大媽們一身寬鬆運動裝，在公園中舒活著僵硬了一晚的筋骨。


  都市被朝陽叫醒，倦意緩緩退去，伸了個懶腰，開始刷牙洗臉。


  一輛黑色運載車自金沙市第一醫院中駛出，逆著奔向市中心的人流車流，朝著郊外駛去。


  瑪雅輕聲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旋律起伏之間竟令人自心底生出一種愉悅。


  金沙市三麵環山，東部臨海，一條大河支流穿山而過，又將金沙市一分為二，匯入無盡汪洋。


  文明早期，一支因水患漂流至此的部族在此紮根，並幸運地躲過了天災、疾病、饑餓，繁衍生息，建立城邦。


  漸漸地，依靠便捷的水運條件與當地特產的優質玉石，金沙市成為了一座繁榮的商業城市。


  近代以來隨著人類科技的發展，國家之間的交流日益增多，沿海城市便在國際貿易中占據了天然的優勢。


  金沙市作為以水運繁盛的城市，自然在航海貿易中占得大份利益，也促進了城市的建設。


  資金充足，山脈的阻隔便不再是問題，穿山隧道、盤山公路、跨穀大橋依次建成，世外桃源般的金沙市隨之與內陸融為一體。


  黑色運載車拋開城市的喧囂，馳騁於通往北部山脈的3號公路上。


  臨近目的地，運載車轉入一條偏僻的小路，深入密林。


  越向前行，柏油路麵逐漸變得陳舊，不知在何處徹底失去蹤跡。


  運載車沿著狹窄的土路顛簸行駛，人類的文明世界被徹底隔絕在身後。


  漸漸地，運載車的速度開始減慢，直至停止。


  “前麵沒有路了。”擔任司機的61088匯報道。


  10086透過車窗稍作觀察，使用通訊器問伽羅尼：“伽羅尼，你能感應到他們還有多遠嗎？”


  伽羅尼聞言，閉上雙眼感知起來。


  大約半分鍾過後，她才遲疑地說道：“可以，233號離我們大約一公裏的距離，改造種要稍遠一些，但是——


  “他們的狀態都很奇怪。”


  10086眉頭微皺，沉聲追問道：“什麽狀態？”


  “233號身上的標記十分微弱，”伽羅尼再次閉眼感知，同時說道，“改造種……改造種的標記以極高的頻率出現又消失。”


  低頭思索了片刻，10086最終下達了指令：“伽羅尼持續監控標記狀況，付靈展開警戒區。


  “除61088留守，其餘人下車步行！”


  付靈眼中流光閃動，隨後對所有人說道：“附近無敵意生物。”


  車廂後側艙門應聲開啟，61331一馬當先跳下運載車，再次檢查過附近環境後朝車內的眾人打了個手勢。


  六人魚貫而出，擅長戰鬥的柯子墨等人將付靈、瑪雅與61330號圍在中央，等待著10086給出下一步的指示。


  再次確認過環境之後，10086指揮道：“付靈，展開警戒區。”


  “是！”


  旋即，她嘴唇翕動，頷首輕誦起無人知曉的語言，四周的草木鳥獸似乎也在悄聲予以回應。


  原本靜謐的森林忽然熱鬧起來，仿佛在合奏一首自然編寫的樂曲。


  草木舒展枝葉，鳥雀振翅齊鳴，走獸奔行，蟲豸破土，迎接著自然的使者。


  林間氤氳，薄霧憑空出現，雖無香氣，卻讓人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付靈的身體連同衣物逐漸變得虛幻而透明，仿佛夢境中的精靈一般不可觸及。


  她散發出點點光芒，消散於空氣中，與整片森林融為一體。


  柯子墨在察覺到付靈身旁有神術波動的時候便第一時間開啟【神術——感知】查探，避免有暗中釋放的神術被掩蓋。


  但他最終仍是多慮了，一番探查之後依然隻有付靈正在詠唱的技能：

  【神術——自然之靈】！

  見到付靈順利完成施法，10086說道：“再次確認233號方向。”


  伽羅尼閉眼感知，指出了一個位置。


  附近的樹幹上，樹皮扭曲蠕動，一張人臉躍然其上。那棵樹的枝葉微微彎曲，指向了相同的方向。


  這恐怖的一幕令除了10086之外的人都心頭一震，瑪雅甚至直接鑽進柯子墨的係統之中，借助柯子墨的視角觀察外界。


  然而“樹皮人麵”卻發出了付靈的聲音：“他就在那兒，我為你們引路。”


  隨後樹木或左或右傾側，分開了一條道路。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朝著道路指引的方向走去。


  “等等！”付靈突然說道，“隊長，有動物聽到過研究中心逃脫者的對話。”


  她仿佛凝神傾聽了一會兒，接著說：“改造種是被刻意釋放出來的！它被用來尋找附近的利達爾遺跡！”


  聽後，10086表情凝重，似乎想起了什麽，權衡過後下令道：“任務繼續，提高警惕！”


  一路上10086多次示意停下警戒，並令伽羅尼與付靈進行偵查警戒，確保隊伍沒有落入陷阱。


  柯子墨也不時地開啟【神術——感知】，但為防止陷入“神性過載性虛弱”，他僅在兩次偵查的間隔中開啟一次。


  五人謹慎前行，約半小時後，陽光傾瀉入林中，一片開闊地出現在隊伍前方。


  10086示意停止前進，獨自進入這片林海的空洞探查情況，以防整支隊伍同時遭受襲擊。


  他看了眼腳下焦黑的土壤傾斜出弧度，形成了一個深坑，而坑洞底部則被冰層覆蓋，忽然他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物。


  一顆頭顱被封存於冰層之間內，表情生動仍像是活著一般，正是233號。


  10086衝到近前，手掌中凝聚出烈焰炙烤著堅冰。


  他的表情猙獰又充滿自責，仿佛在埋怨自己為什麽沒能早一步出發。


  冰層在超凡火焰的灼燒下逐漸融化，233號的頭顱也隨之暴露出來。


  “史叔！你終於來啦！”驚喜的聲音從頭顱中傳出，“我脖子以下都埋進土裏了，能先把我挖出來嗎？”


  本次行動中第二個恐怖片情節突然出現，10086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之後，他忍住了把一個大火球呼233號臉上的衝動。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233號，說道：“你還真是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