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命的奇迹

  訓練第二天。

  「砰！砰！」

  富有節奏的打擊聲在訓練場回蕩，柯子墨正立於場地一角，對著假人練習著上午學到的基本動作。

  由於柯子墨前一日挨了一整天的打，為了留給他恢復修養的時間，秦先生在實戰訓練之間穿插進了基礎訓練。

  柯子墨的不遜色於在身體素質方面特化的C級超凡種，便省去了冗長的體能與力量訓練，大大縮短了訓練的周期。

  儘管在秦先生的要求下柯子墨的每一擊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卻依然沒能在蒼青木假人上刻下一道痕迹，反倒是訓練用的木劍末端布滿細碎的裂紋。

  他每一次攻擊都進行了細微的調整，然而始終沒能把握到秦先生髮力的技巧。

  「咔嚓！」

  又一次碰撞過後，木劍終於不堪重負，斷成兩截。

  柯子墨長舒一口氣，摘下腰帶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轉身望向瑪雅。

  瑪雅也正式加入了秦先生的近戰輔導班，然而受限於無法成長的身體，沒辦法通過鍛煉來增強力量，於是以學習技巧性的為主。

  秦先生正教導瑪雅一些實用的殺敵技巧，剛剛示範了如何拆下來敵人的一條肢體。

  他察覺到柯子墨投來的視線以及地上的斷劍，然後把手上與生物質感相似的「斷肢」拼回軟泥假人上，讓瑪雅自由練習。

  隨後從武器架上取出一把新的木劍，秦先生緩步走至柯子墨面前：

  「給，感覺到什麼地方有問題了嗎？」

  柯子墨接過木劍，另一隻手摩挲下巴，總結道：

  「力度，不對，不能這麼說，應該是力的效果。」

  秦先生點了點頭，眼中閃過讚賞之情：

  「理解得很快。

  「更形象點說，你現在用一百個單位的力，卻最多有三十個單位的力產生了效果。

  「那剩下的七十個單位去哪兒了呢？」

  柯子墨下意識瞥向地板上的斷劍，腦海中閃現過畢生所學：

  「可這說法一點也不物理學。」

  「沒錯，用物理來解釋我恐怕要給你準備塊兒黑板。」秦先生嗤笑一聲，他指著身後練習得入神的瑪雅說道，「除了她那種，沒幾個人能在戰鬥中的瞬間計算出各項參數。

  「所以我要教你的是一種感覺，無論任何時候都能接近最優解的感覺。」

  他把斷劍扔進回收桶，繼續說道：

  「一會兒咱們練練別的，光對著假人琢磨劍技，時間長了容易把缺點放大，到最後刻意糾正之下反而效果不佳。

  「以後輪到基礎訓練的時候就分成兩部分，先練習各種武器的使用，再熟悉『發力的感覺』。

  「休息半小時再繼續。」

  秦先生說完之後便離開了訓練場。

  柯子墨趁這段時間補充了一下水分，又旁觀了一會跟軟泥假人斗得難捨難分的瑪雅。

  休息時間稍縱即逝，半小時過後，秦先生準時回來，對訓練場里的兩人喊道：

  「走！咱換個地方！」

  柯子墨把雜物收入【物品欄】，解救了被她自己綁起來的瑪雅，追上了秦先生的背影。

  一行人乘坐電梯來到了地下51層的特殊訓練場，這裡配置了尋常人無法想象的訓練環境。

  「精通戰鬥的人亦擅長設計。」——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林曾在早年說過這樣一句話。

  除了少數個例，特殊訓練場幾乎都是由行動組或者獨立編號成員進行設計，他們總結下來前線的經驗，為其他人打造出一代又一代的訓練場。

  秦先生領著柯子墨和瑪雅進入一間編號為「C-032」的房間，他一邊摸開牆上的開關，一邊講解道：

  「開頭的字母對應了最佳使用能級，後面的序號在100以下的無危險性，100以上則有可能受傷。」

  柯子墨記下了關鍵的信息，但隨後的景象便讓他把思緒拋在腦後。

  與太陽光光譜相同的光線自四面八方照射過來，一座湛藍色的果凍狀正方體坐落在訓練場正中央，於光芒籠罩之下宛如微縮的水晶宮殿。

  摺疊於牆體上的機械臂旋即與正方體相連，毫不費力地將其拆解為五個面，懸停在半空。

  「看著挺好吃的。」瑪雅點著頭評價道。

  「確實。」柯子墨少見地贊同了瑪雅離奇的腦迴路。

  秦先生指著訓練場的中心，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你們站過去。」

  等待兩人到達指定位置，秦先生操縱著牆上的控制器，令湛藍色正方體重新閉合，將柯子墨和瑪雅困在其中。

  與此同時，四周的光線轉變為普通的白光。

  「用木劍全力攻擊它。」秦先生命令道。

  即使隔著一層不明物質組成的正方體，他洪亮的聲音也沒有消減的跡象。

  柯子墨點了點頭，取出木劍斬向正方體。

  劍刃與正方體接觸的瞬間，後者彷彿墜入重物的水面一般，激蕩起一圈圈的波紋，直到幾十秒后才歸於平靜。

  柯子墨驚奇地摸著變得堅硬異常的正方體，朝秦先生問道：

  「這是什麼？」

  【神術——通識】沒有給出答案。

  「兩類生命的奇迹。」秦先生渾厚的嗓音響了起來，「龍血蜥由第五紀的某個強大國度創造，這個國度一朝覆滅之後，這些笨重的大傢伙們擁有了自由。

  「儘管它們的力量和護甲足以應對B級以下的一切危險，然而一旦夜幕降臨，它們就會喪失行動能力，和擱淺的鯨魚沒有區別。」

  「霧沼蠕蟲是一種第五紀沼澤地帶常見的超凡生物，它們的個體連E級都達不到，只有極少數擁有D級的實力。

  「它們能夠分泌出類似於果凍一樣的物質，這種分泌物受到衝擊后可以不限次數地承受大於此次且小於某種強度的衝擊，而超過這個強度的衝擊則會使分泌物回到初始狀態。

  「它們利用分泌物構建巢穴，抵禦天敵的侵襲。

  「但是在靈氣充沛的第五紀，這樣的防禦實在是太脆弱了——」

  秦先生清了清嗓子，如同學識淵博的超凡生物學教授，和藹地講著課：

  「——直到一次機緣巧合，這兩個族群相遇。

  「它們衝破了種族的阻隔，建立了共生的關係。

  「龍血蜥在每天入夜之前用B級的力量建起『防護牆』，霧沼蠕蟲則進化出了令太陽光也能重置分泌物狀態的能力。

  「它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成為了活到第五紀最後的種族之二。

  「根據殘留的史料和科研部的那些人計算，它們的防禦體系足以抵擋A級燃燒生命的攻擊。」

  柯子墨好奇的表情逐漸凝重，他覺得秦先生不會單純地想講故事。

  「分泌物最大承受的強度取決於構型、總量、純度等等，這個是科研部仿製的1.2倍的型號。」秦先生彷彿沒有看到柯子墨的表情，「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練習發力感覺的了。

  「今天最後一項訓練，吃夜宵。

  「我在食堂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