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來了

  嗚——嗚——嗚——

  急促的警報聲響徹整座研究中心，亮紅色燈光配合著警報不斷閃爍，所有研究員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工作，匆忙又不失秩序地按照安全演習中的步驟依次撤離。

  戈爾曼·萊斯利保存好實驗數據，小心翼翼地將記錄本塞入背包內層，順著人流朝著研究中心的安全出口走去。

  「我才剛來了三天啊！核心區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戈爾曼雙手抱著文件夾，他抽出一隻手向上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鏡片后慌張的神色暴露出他的心中絕不像動作上那般鎮定。

  走在他身旁的矮個子女研究員也為排解自己的不安，搭上了戈爾曼的話：「誰知道呢，核心區那群傢伙乾的都是大事，哪像咱們每天就開發一點常用藥。」

  戈爾曼張張嘴，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便乾脆不再出聲。

  女研究員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

  「讓開！警衛隊！都讓開！」

  兩列十人的隊伍頂著人流深入發出警報信號的核心區域，每個人都頭戴厚重的全封閉頭盔，漆黑的塗裝將眼部的紅色目鏡襯得有些駭人。走在最前方的兩人各自舉著一人高的長方形合金盾，背上交叉插著兩柄長刀，將隊友保護在身後，高喊著命令前方避讓。

  其餘警衛隊員端著造型奇特的槍械，腰間別著容納著金屬短刀的刀鞘，弓著身子跟隨持盾的先鋒迅速移動。

  避讓不及的戈爾曼被撞了一個踉蹌，他愣愣地看著警衛隊員手中的武器，一時竟忘記了撤離，喃喃道：「那是槍嗎？」

  通體黑色的槍身泛著冰冷的光澤，線條與稜角為這件奪命的武器賦予上獨特的吸引力，槍托位置鑲嵌的淡綠色水晶被切割得恰到好處，散發出令人心情舒暢的氣息。

  「走啊！」

  矮個子女研究員將戈爾曼推了一把，他這才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朝著出口快步離去。

  ……

  距離警報發出兩分鐘，研究中心，外層區域與核心區域連接通道。

  一行十人的警衛隊停在核心區域的堅固大門前，一左一右貼牆站定，警戒著四周的異動。

  左側第二名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隨後五指彎曲掌心向外，放在胸前小幅度作出拉動的手勢。

  右側第二名隊員見狀立刻越過持盾的先鋒，飛快解開門禁，在大門緩緩打開時迅速退回隊伍中。

  厚重的機械大門在齒輪杠杠結構的帶動下逐漸收於兩側，門內本在忙碌工作的白衣研究員此刻已不見人影。暗紅色的霧氣填滿了整片空間，卻沒有向門外的世界擴散出一縷紅色。以機械大門為界限，一側是明亮潔凈的通道，一側是被壓抑死寂籠罩的核心區域。

  「確認為2150次實驗體逃離拘束，棄盾！」左側第二名警衛隊員稍作觀察，通過頭盔內的通話裝置向其餘人命令道。

  收到指令，隊伍最前方的兩人將手中的合金盾牌貼牆靠好，隨後拔出背後的兩柄長刀維持著警戒。

  「警戒陣型，進入！」

  一聲令下，兩名先鋒率先沖入被紅霧籠罩的核心區域，其餘緊握槍械的隊員看到先鋒沒有立即受到攻擊之後緊跟入內，最終十人成環形站定，後背緊貼著其餘人，不留下絲毫空隙。

  「目標實驗台，搶救存活人員，項目組負責人優先，撤離后引爆建築。」

  「收到！」

  十人的緊湊隊伍緩緩向著實驗台的方向前進，時刻警惕著四周的任何一處異動。然而暗紅色的霧氣濃郁至極，能見度不超過五米，就連尋找正確的前進方向都十分困難。

  突然，一名警衛隊員透過目鏡瞥到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逝——裝備了靈能感應器的目鏡即便在紅霧之中也有著遠超肉眼的效果——他立刻高喊道：

  「發現改造種！！」

  隊伍頓時停止，每個人全神貫注地防備著改造種的襲擊，他們中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只有使用雙刀的兩名先鋒是E級的覺醒者，但即便如此，逃脫拘束的改造種仍然可以輕易地抹去他們的生命。他們此次行動的任務不是擊殺改造種，而是儘力救援被困的研究員們。

  時間滴滴答答地消逝，他們甚至能聽到通話設備中傳來的隊友的呼吸聲，每個人的額頭都滲出一層汗珠，改造種的威脅不斷地衝擊著他們的心理防線。

  噼啪！

  電流聲突兀地響起，隨後十個人透過目鏡看到了如同太陽一般的靈能反應，刺眼的光芒灼得他們雙目發痛。那團光芒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隊伍面前，散發出的靈能甚至掩蓋住了自身的輪廓。

  「摘頭盔！！」隊長的聲音響在每名隊員的耳邊，所有人立刻執行了隊長的指令，拋棄掉裝備靈能感應器的頭盔，轉而去用肉眼鎖定目標。

  「他」有著十五六歲少年的身材，臉龐同樣青澀無比，精緻的五官彷彿由傳奇的匠人雕刻而成，搭配上「他」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神好似降落凡間的天神。「他」通體溢散著明亮的光芒，身上衣物模糊不清，兩對寬大的羽翼在「他」的背後舒展開來，一者璀璨若流光，一者剔透如冰晶。「他」周圍躍動著電弧漂浮於半空，空氣發出細微的爆裂聲，被加熱后的空氣形成滾滾熱浪，彷彿連空間都被扭曲了。

  「2157號！『他』來了！先鋒引爆大樓！全體開火！」隊長面目猙獰，驚恐地吼出命令，手中的槍械同時射出一道灼熱的能量射線。

  八道射線向著「他」匯聚而去，但卻都落在了空處。

  「他」瞬間出現在另一個位置，微微歪頭，疑惑著眼前的人類為什麼會攻擊自己，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噙著淺淺的笑容抬起右手，輕輕打出響指。

  啪。

  轟——

  海嘯般的電流席捲而過，在四面八方留下焦黑的烙印，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焦糊味，警衛隊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空無一人。

  「他」再度恢復了毫無感情的眼神，向著警衛隊出現的方向飄去。

  ……

  「媽媽！看那個白頭髮的姐姐！」收銀台前五歲大的小男孩拽著媽媽的手，指著門口的少女驚奇地說道。

  男孩的母親揉揉他的小腦袋，蹲下身子與孩子平視，溫柔地教導道：「好孩子可不能在背後指著別人說悄悄話哦！」

  「我知道啦！」男孩點點頭，拉著付完錢的母親，來到少女的面前，誇讚道：「姐姐！你的頭髮真好看！」

  白髮少女穿著花紋簡單的白色衛衣，褲子是常見的牛仔褲，正把剛買來的泡泡糖塞進口中，聽到小男孩突如其來的讚美，和善地笑道：「謝謝！」

  隨後她對男孩的母親笑了笑，稱讚道：「你是個很好的媽媽。」

  突然，她鼻翼聳動，驚訝地望向未來生命科技有限公司的銀灰色大樓，下意識間竟將心中所想說出了聲：

  「族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