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幹笑兩聲對柳千庭道：“我最近腦子可能有點不大好使，昨天他和我說了許多，我雖覺得感動。但其實沒有印象，而且我一聽那些頭就疼得很。”柳千庭見我說得頗為誠懇，便也不再繼續反駁。許久之後，我終於重新開口：“那我現在怎麽辦啊？”“還能怎麽辦啊，我出去找他們想想辦法。你留在這裏暫時保重，有空勸勸她為你自己謀條活路。”柳千庭說完，便瀟灑的化作綠光離去，徒留我在原地一陣傷感。我一人呆在紅袖體內所謂的結界裏，除了知道柳千庭那廝所說的可怕後果以外，其它到沒什麽。身體也沒感到什麽不適，隻是周圍一片黑暗，一個人待著終究有些無聊。期間身邊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外麵世界的幻象，不過都持續不久，且出的畫麵都不是什麽好的畫麵。全是些血雨腥風，十分殘忍。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過來，這些隻是紅袖做夢的時候夢到的畫麵！於是為了緩解我這漫長等待的無聊，我開始學著給自己找樂子玩。又一日晚上，我再次看到那些血雨腥風的畫麵時，覺得紅袖大概一直都沒有睡個好覺，整日都夢到這些不好的。此時畫麵轉為蕭家莊裏頭，彼時的紅袖整個人看上去，還沒有現在的冰冷危險。那時的她二十歲上下，一身紅衣行走在花廳小院間，顯得別有一番風味，可惜那時她的臉上便很難出現笑容了。她沒有笑容，因我跟在她身後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前邊是小池塘前的一對壁人。在那二人的笑談中，我聽見女的叫男子：“辰楓！”紅袖低低重複：“瀟辰楓……”然後有路過的丫鬟婆子向她行禮道：“少夫人，剛才少莊主吩咐說晚膳在二夫人那裏用。”紅袖收回心神看也不看，淡淡道：“知道了。”我晃了晃神，明白剛才那男子就叫瀟辰楓，也是過幾日要與紅袖決鬥的人。沒想到紅袖竟然真的嫁給他了，而此事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還納了二房！我頓時有些理解紅袖為什麽恨她了，以她的性子親眼看著自己的相公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相處，沒氣得當場殺了他們就算不錯了。我這廂還在無限腦補，眼前景致又在無窮變幻。此時轉為紅袖親自領著人，帶著一盅什麽補品去了一處別致的小院看那二夫人。她這態度，倒是令我對她之前的猜想有些羞愧，原來她是這麽的大度。居別致小院的二夫人熱情出來迎接，一行人客氣有禮的進去。不等我繼續觀看，畫麵又開始變幻，幾乎看得我眼花繚亂，我想紅袖大概是在做惡夢吧，竟將從前的往事都快速的過了一遍。這些畫麵應該是令她印象深刻忘不掉，所以才會出現在夢中的。然後是在一處芭蕉葉下，隻有瀟辰楓和紅袖二人，此刻看來他二人之間氣氛不大好，似乎在吵架。瀟辰楓無奈的看著她：“為什麽要對她下毒，她是無辜的。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等他說完，紅袖緩聲打斷：“其實，你愛上她了，從前與我說的那些都是一時衝動罷了。”瀟辰楓滿眼不可置信：“你怎麽會這麽想？”紅袖眼神有些空洞，難過的看向一旁的蕉葉繼續道：“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公公婆婆都不大喜歡我，下人們也忌憚我的身份。而你，瀟辰楓，你說的話令我如今有些難過。你說你娶她是為了推掉你父親為你安排的親事，可這幾日我到在你身上，看出你對她的幾分真心。”頓了頓，紅袖不給瀟辰楓說話的機會：“她終究也是個好人家的姑娘，無論你為她冷落我，還是為我冷落她，我都不會好過。因為這不是我想要的，其實我很自私，左右隻想獨擁有一個你罷了！可如今看來，有些難度。”語畢，瀟辰楓被她一番言辭抨擊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她，良久之後，想將她擁入懷裏，可她卻提前倒退兩步轉身離開。這套動作兩人做得倒是默契，看來二人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習慣是熟悉了，心卻越來越遠了。最後，瀟辰楓一人留在原地，陪襯著身側的一叢芭蕉顯得十分孤獨傷情。再然後是在蕭家莊大廳，紅袖一人抱著滿身是血的二夫人坐在地上，手裏正好還窩著插在二夫人肚子上的匕首。二夫人奄奄一息，張嘴想說些什麽，終於引得從各處趕來的下人進來。而最後趕來的瀟辰楓從人群裏走出來，便正好看到這一幕。坐在地上的紅袖自己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瀟辰楓見狀快速的上前接過二夫人，又看了一眼滿身血跡的紅袖。二人相顧無言，瀟辰楓隻得先抱著二夫人回房並喊大夫，紅袖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哪知剛走出大廳廊下，已經失血過多的二夫人忽然回光返照說了一句：“姐姐是無心的，不要怪她！”語畢便閉上眼斷了氣。在場的眾人皆將這話聽在耳裏，自然清楚二夫人口中的“姐姐”是誰。所有人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二夫人的同時，也將責怪的目光投向幾分給紅袖。堂堂蕭家莊少夫人，妒忌二房多日，先是下毒不成，如今竟然當著眾人麵前殺了二房。行徑簡直令人發指！有二夫人的貼身奴婢向紅袖撲過去大喊：“你這個殺人凶手，殺了我家小姐，我跟你拚了。”幸好蕭家莊也是個有些規矩的地方，有識大體的下人上來將丫鬟拖開。紅袖忽然開口分辨：“不是我殺她的，是她自殺，我……”瀟辰楓背對著她語氣陌生開口：“她害你？便以死來栽贓你，這對她有什麽好處？”紅袖有些受打擊：“所以……你不再信我了？”畫麵的最後，瀟辰楓抱著二夫人的屍體大步離去，剩紅袖獨自失望的坐在原地失神。再然後便是山風呼嘯的山頂，也獨剩紅袖與瀟辰楓二人。此時紅袖一手舉劍對著瀟辰楓：“你覺得現在的我，是可笑多一點，還是可憐多一點兒？”瀟辰楓的聲音被風吹得沙啞：“我們都輸了，被各自的不信任和懷疑打敗。我輸了整個蕭家莊和你，而你輸了……”“不要說了！”紅袖厲聲打斷。“出招吧！”紅袖深吸一口氣，對瀟辰楓冰冷道：“就算你說得對，我從頭到尾來到你身邊，就是為了你蕭家莊名揚天下的暗器，你的二夫人也是我殺的，你的母親也是我逼死的，而你……我對你的愛也再無半分！”瀟辰楓聽完她說的這些，隻是平靜道：“當真？”紅袖看著他：“當真！”然後，瀟辰楓卻開始往懸崖後頭退去，一邊退一邊苦笑道：“既然到了這時候，你還是隻對我說這些，說明你對我早已不再信任。希望我的離開能換來你最後一絲信任。”最後一句話說完，整個人都跌落懸崖消失不見。紅袖始料未及，極步跑到瀟辰楓跌下去的地方，對著崖下大喊：“瀟辰楓！”然後便隻剩下一片嗚咽。再然後四周的畫麵都忽然消失，看來是紅袖噩夢做到頭忽然驚醒了吧。至此，合著那日我從紅袖記憶裏看到的畫麵，我對她和瀟辰楓二人之事終於做出如下分析。瀟辰楓和紅袖原本是一對戀人，卻因瀟辰楓老子的關係讓他另娶了一房，這讓原本對他一心一意的紅袖有些受傷。再加之瀟辰楓父母對紅袖的身份原本就顧忌，如此失了夫君的寵，又不得公婆喜愛，平日下人們也不愛與她說話。導致失落傷心的紅袖，生出極端的想法，最後一咬牙殺了那二夫人，又氣死了瀟辰楓的娘，最後二人便走到懸崖那一步。結果哪知瀟辰楓對她還是有愛，寧肯自己死也要換回她的信任，便跳了崖。紅袖一腔怒氣沒來得及發泄，最後回府接替了蕭家莊主人的位置，從此走上了讓江湖中人嫉恨的道路。可事情意外的就是，瀟辰楓跳了崖，結果卻沒死成。三年前他又跑回來幾番對紅袖“騷擾”，想是他在崖下撿回性命又後悔了，決定要奪回他家祖上的房地產。可紅袖卻對此不予理睬，導致他無計可施，最終隻好去暗中得罪江湖各大派嫁禍給紅袖，再讓紅袖頂著世人的壓力，與自己決鬥！一番細致分析後，我十分佩服我的智慧。可分析完了，我忽然想起知道這些對我出去，也沒什麽幫助！想起小柳的話，我可以與紅袖交流溝通求她給條活路。於是我頓時確定目標，準備與她說說話，即便是不成功，也好過沒人搭理無聊的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