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阿水的眼神堅定:“沒錯,殺母之仇不得不報。我身為聖女,此生無法擁有平凡人的幸福。可我妹妹還那麽年輕單純,我隻希望她能得該得的幸福。”我追問道:“這麽說起來,顏琅和他父親不就是你和你妹妹的殺母仇人咯?”這推理實在叫我吃驚。可阿水卻沒說下去,這件事仿佛在她心裏隱藏得很深,也很傷情。可這往事似乎還有所隱瞞,比較我之前聽過的那些戲本裏,也有世仇因聯姻放下了仇恨的,可阿水既然那麽在乎妹妹為何不願意放下一切呢?小柳對這件事發表的看法是:“這事看起來很複雜!”我道:“就是因為很複雜,所以才叫你幫我想辦法嘛,你對整人什麽的不是很在行嗎?”小柳無語:“可你口中的那個阿水又不說清楚原由,我怎麽知道從何入手!如果事情的真實性不能確定,那麽替她做了這件事,你的恩人顏琅和她妹妹豈不是很冤枉?”我在心裏一合計,覺得也是,又道:”這事確實得謹慎些,可阿水以我對她的觀察,乃是個非常孤僻倔強的女子。她自己若是不說,外人是怎麽也打聽不到的,逼急了她轉身就走全然不給對方麵子。”語畢,小柳與我對望兩秒,默契的共同歎了口氣。在聖廟後山有一處青石板上,我與小柳坐在上麵納涼,對著遠處被霧籠罩得碧波蕩漾的鳶尾花商量半天後,就著花香直到酉時才回去。剛進院子裏,便看到阿水正在偏殿的軟榻上,坐著看書,兩旁各自立著一尊青銅鑄就半人高燭台,燈火的光芒撒在她身上,將她襯得古樸而又冰冷,如匠人雕出的玉石美人,雖美得驚天動地卻毫無生氣。對此著實叫人不由得在心裏悄悄歎息一回。我領著小柳上前同她介紹一番,她沒多大的反應,淡淡應了一聲。仿佛這世上的事她都全然不在乎,又或者她覺得我跟她說這些,其實是在為小柳今晚住的地方爭取一下,可聖廟根本就不缺住的地方,所以小柳住在那間房對她來說,影響其實都不大。默了一會兒,忽然淡淡開口:“昨晚同你說的事,你想好怎麽做了嗎?”我嗬嗬幹笑幾聲:“快了,快了,明天就開始行動。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阿水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拖著拽地的潔白長裙從我們麵前走過,進內殿休息。沉靜而又優雅的背影,叫人開始將她與天神的女人聯係在一起。小柳望著她的背影道:“怪不得這裏這麽冷清幽靜,原來這裏的主人比這環境還有冷上三分。”我表示讚同,又道:“你想出辦法沒有?”……夜晚的悄悄降臨,為這聖廟屋頂撒上一片柔軟的銀色輕紗,有點醉人的意思。我與小柳坐在偏殿的屋頂,然後拿出顏琅給我的那壺酒準備共飲。上次因阿水為救我耗費不少精力,我恢複人形時她與我說了那些原由便休息去了,與她對飲這事便這麽擱下了,此時正好便宜了小柳。小柳接過酒壺,又變出兩隻晶瑩的瓷杯,遞給我一隻後,自己又斟了一杯飲下,品茗一番後道:“這酒果然貴重,這裏頭至少有三十幾種名貴的藥材,用山中獨特的清泉釀製,在土裏藏了十年以上……”聞言,我驚喜的從小柳手中搶似的接過酒壺,倒了幾杯:“沒想到顏琅這麽闊氣,這麽好的酒我得多喝幾杯才是。”小柳汗顏的看著我:“你這心態可是要吃虧的,須知這麽好的酒,以你的酒量,十杯絕對倒。”語畢,我大驚失色的看著他:“啊?你說什麽?我剛才已經喝了幾杯來著?”小柳奪過我手裏的酒壺嗔怪:“已經第九杯了!”我扶著頭:“是嗎?怪不得我覺得你的頭變成了兩個,正奇怪呢……”小柳從懷裏掏出一粒紅色藥丸,塞進我嘴裏正色道:“酒別喝了,別忘了你還有正事兒要做呢。明天你打算怎麽幫阿水……”聞言迷糊得悻悻然的我,腦子清醒大半:“說得對,喝酒果然誤事。”甩了甩頭,不舍的放下酒壺道:“額,那個,你想出辦法沒有?我們從哪開始?”小柳斟了一杯不語,手中的杯裏映著月亮的影子,而他身上特有的妖冶美麗,與神秘的氣質又開始發作了。我忍住流鼻血的衝動,繞出話題:“是不是先得從查清楚,阿水為什麽阻止顏琅與她妹妹的婚禮開始?其實這事也牽涉到了阿珠,顯然阿水沒有將這事告訴她。若我們將顏琅是她殺母仇人的兒子這事兒告訴阿珠。說不定她就自動解除婚約了,這樣一來這事兒我們也算替阿水做得圓滿!”話雖如此,我心裏還是隱隱擔心,這事兒一旦成了,勢必要叫顏琅傷情得死去活來的。這結局到叫我有些不忍心得很。小柳終於開口:“你說得不錯,不過用什麽辦法先去探知阿水隱瞞的原因的這事兒,你想好了嗎?”這個問題著實叫我傷腦筋,思索了半天無果,我覺得反正有小柳這隻妖王在便不須擔心,他能這麽問就一定有辦法。便抬頭望著他耍賴威脅:“別告訴我你沒辦法!”小柳:“……”是夜,萬籟俱靜。聖廟周圍的所有生物仿佛都睡著了,乘著月色的掩護。小柳拉著我潛入阿水的房間。因阿水也是修習術法的人,未免被發覺,小柳對她便施法下了好幾道昏睡的法術,以防萬一。如此一來,我估摸著阿水就算是術法再高,被這強大的昏睡決一折騰,加上之前因救我耗費的精力來看,絕對是爬不起來將我們打走的。因小柳是突然將我拉到這裏來,之前也沒和我說原由,我警戒的看著他:“三更半夜的,你潛入人間女子房內想幹嘛?可別仗著你是妖王,法力高強就為所欲為,我,我可是絕對不會答應……”小柳從胸有成竹的意境裏,被我的話嗆回現實,無奈道:“我能想幹什麽?你不是還跟著我嗎?再說我想幹什麽你阻止得了嗎?”我點頭無奈承認:“倒也是,那你想幹什麽?”小柳指著床上閉目打坐的阿水:“我想到一個辦法,不用她親自說出來,也能夠知道我們想知道的。”我吃驚的猜測:“你說的,不會是進入她的夢中吧。”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效的辦法。人做夢的時候大腦最為放鬆,就連平日最用心隱藏的秘密,這這個時候也會失去防備,隻要潛入夢中就能輕易窺探做夢人的任何記憶。小柳的辦法多,這次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和他一合計,決定今晚就化身潛入阿水夢中。合計好後小柳將房間內另外布好結界,以防外人闖入,準備好一切後,念動口訣拉著我一同飛入阿水夢中。誰知我與小柳進入阿水虛空的夢中後,驚奇的發現阿水居然不做夢,所以周圍沒有任何場景,竟是一片飄渺的虛空,而此刻我倆正浮在這片虛空中。這倒令我們始料未及。小柳凝神想了一會兒正色道:“不礙事,雖然不做夢,不過既然進來了總會有辦法。”語畢自袖中掏出一管長笛。我無奈的看著他:“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吹奏一曲啊?”小柳白了我一眼道:“沒見識,我要吹奏一曲黯然銷魂曲,這曲子能夠喚起夢中的阿水有關悲傷的記憶。這樣周圍便會自動跳進她悲傷的過往畫麵,我們再在這記憶裏挑一挑,總能找到要找到答案。”我驚訝的讚了一聲,封住聽覺,靜靜等待著小柳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