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宮殿的主人
正在熟睡的老人聽見扶梯的響動之後，突然從案上起身，滿是皺褶的臉上抽動著，蒼白的眼神中卻是濕潤起來，「兩百年了，您終於回來了！我總以為我熬不到這一天了。」
「兩百年？」杜成道，「你怕是認錯人了吧。我可不是長生不死的神仙，我今年才不過二十歲。」
「我忘了，您現在是人類，」老人的身子已經無法站直，他艱難地踱步道杜成跟前，抬起頭仰望著比他高出一頭的杜成，伸出右手在杜成的身上比劃著，「雖然您的容貌和先前變化極大，但是除了您之外，哪一個人類還能駕馭這階？」
「通明階？」這是送他上來的那一圈螺旋石階的名字，「老人家，你是說，那些石階是被我控制著帶我上來的？」
老人有些惶恐，趕緊說道，「當然是您，但您千萬不要叫我老人家，是您把我帶到聖殿，那時候我才不過這麼點。」
老人將手伸到腰間，比劃道，「您離開的時候，我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但是我並沒有念什麼咒語」，老人對自己離奇的說法極是肯定，杜成也乾脆省去了稱謂。
老人笑了笑，「這本來就是您創造的通明階，但凡是得到您的授意的人，都可以讓通明階隨心而動，哪裡需要什麼咒語。」
「是嗎？」杜成反問，如果老人的意識還清晰的話，那自己以前還是一個很牛叉的人物啊。
「當然當然，」相較於很久之前，倆人的角色像是顛倒過來一樣，由老人開始像杜成解釋。
「您讓我在您離開后監視整個異次星的各空間，這兩百年來我不敢懈怠，將一切都記錄了下來，直到前天如您預測的情形來臨。」
「雖然我不知道，您到底會不會回來。」
「我的預測？」杜成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不是牛頓和白夏的預測嗎？
老人再次點頭，然後恭謹地對杜成詢問道，「您能否允許我坐下來，沒有您的庇護，我也開始經歷生老病死。若不是等待您的歸來，我怕早就已經.……」
老人嘆著氣，眼中卻是滿是欣慰地望著杜成。
杜成上前去攙，「你儘管坐下來。」
老人又是惶恐地推開杜成伸過來的手，慢慢退回到石案後面的石凳上，扶著案子坐下來。
「如今您還是人類，還無法恢復護佑之力，我也即將歸去了。我算是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務」老人的眼中再次生出幾滴蒼老的淚水，「如今的一切，也無法跟您面對，再不能為您提供幫助了。」
對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的杜成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人接著說道，「這兩百年各空間種族的演化我都已經記錄下來，放在了最高層的書架上，請恕我不能整理到您的跟前。」
「您說人類死後會歸於塵土，」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弱，離案頭的距離越來越近，「那我們死後呢，也許您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老人慢慢趴下去，最後飄出一句柔弱的聲音，「應該歸於星海吧！」
「這.……老人家，老人家。」杜成見那老人再不說話后，也顧不得老人的推脫，喊了兩聲。
老人不再應聲。
「死了？」可杜成還沒有問清這個世界的情況，還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真正原因。杜成有些懊惱，早知道就跟這老人一直說話了，這樣老人就不會在孤獨沉默中死去了。
但現在老人的身體怎麼辦？埋了，火化，還是放在這任由其腐爛？
正想間，杜成看到那老人的身體逐漸發出金黃色的光芒，他尚有溫度的四肢正慢慢退去，最終變成一個火球一般的東西。
這火球沒有灼烈的焦烤，從石凳上緩緩上升，最終懸在高塔更高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如剛才所說，他死後歸於了星海。
杜成注視良久，最後明白過來，此時這個聖殿，好像是他的了。
現在來看，情況就是這樣。下面的那些兵卒，他完全就可以以一個主人翁的身份將他們趕出去。而且這座聖殿看起來正是躲避那些即將到來的黑鴉族的好地方。
即便有些扎眼，很容易變成異族攻擊的目標，但這附近的種族畢竟凡品，大概率不會擊倒這座聖殿。
杜成想著，來到扶梯旁，向下望去，卻是深不見底的井道。
於是他又趕緊將頭轉過去，雖然對他而言，通明階的部分處在失重狀態，他即便跌落也不會像拋物一般往下落去，但他不會去嘗試。
他還沒習慣這座聖殿的主人身份。
杜成在想象中縮短高度，謹慎地下了扶梯。然後摸索到通明階上，動了要下去的念頭。
果然，他的意識略微一動，腳下的玉階便開始下落。
空曠、壁畫.……
漫長的高塔之後，杜成來到書架層，觀察著老人說的最高層。
但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簡短地瞥過一眼，便又回到殿室層，最終落回地面。
「杜少爺……」劉平已經被幾人挾持住，那剩下的數百名兵卒也都進到殿室中。
幾百人拿著短刀長矛守在玉階的四周等待杜成，這氣勢看起來已經很壯觀了。
此時為首的換成了一個留著小鬍子，辮子頭的中年人，而剛剛一直防備杜成的大漢，則是恭順的站在他的身旁。
「千總大人，就是他。」那人指著杜成說道，「這小子是個邪物，力氣極大而且長著異獸的毛。劉平好像跟他很熟悉，所以我想讓弟兄們把劉平給押起來了。」
「嗯，」中年千總輕輕哼道，對那人的做法表示認同。旋即對著杜成道，「如果你立刻離開這座宮殿，保證不與我們為敵，我倒不會傷害你。」
「那我還要感謝你了，」杜成淡淡地說道，「我怕我出去之後，你們再也離不開這座宮殿。」
「不勞你費心，」中年千總半仰著頭道，「趁我還沒有改變注意之前，你最好離開。」
杜成注意到，這位千總大人的雙手正放在背後，像是在使勁揉搓著。
「你倒真是大度，不過我看你是怕了吧。」杜成笑道。
「嗯，」中年千總擰著眉哼道。
「對了，剛才那些像野獸的人過來的時候，千總大人去哪了？」
中年千總臉憋得通紅，背後雙手揉搓的幅度卻是更大了。很顯然，剛才這位千總大人剛才的行為並不光彩。
「我……」中年千總道，「我當然是想辦法為弟兄們找一個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