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過河拆橋
「可是我很想心心，明天她就要和你們去德國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就算有機會見，她不一定還記得我，讓我見見她吧，不然我不能安心。」
葉瀟瀟一直認為心心是她的責任，是她把心心帶到齊振楠和姜芯柔的面前，不然她們一家三口永遠不可能團聚。
但現在，他們過河拆橋，不允許她見心心，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葉瀟瀟執意要見心心，齊振楠始終不鬆口。
「行，你不讓我見是吧，我跟你回去，姜小姐總不會拿掃帚趕我走吧，我就看心心一眼，不會給你們添任何的麻煩。」
她去看心心本身就是麻煩。
齊振楠了解姜芯柔的性格，到時候勢必會大鬧一場。
他頭疼不已，低沉的聲音滿是無奈：「葉瀟瀟，能不能不要強人所難？」
「我哪裡強人所難了？」葉瀟瀟氣急了，厲聲控訴齊振楠和姜芯柔過河拆橋：「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們蠻不講理，不讓我見心心，你們有沒有問過心心的想法，她很喜歡我，肯定想見我，正因為她有你們這樣專制的父母才會得自閉症，以前雖然生活清苦，但她多麼活潑可愛，現在呢，你們給她了什麼，她很幸福嗎，很快樂嗎？」
齊振楠被葉瀟瀟質問得沒了語言，半響才沒有底氣的說：「心心的事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她是我帶到你們面前的！」葉瀟瀟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我必須要見到她。」
「……」齊振楠定定的看著葉瀟瀟，面色深沉，眸底有層層波光涌動。
兩人僵持不下，最終以齊振楠的妥協告終。
他說：「走吧！」
「謝謝。」葉瀟瀟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低眉順眼的跟著齊振楠出門。
計程車很快把兩人送到樓下，齊振楠摸出手機，看到了十二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姜芯柔。
最後一通電話是在一分鐘之前，齊振楠立刻回撥過去：「芯柔，我在樓下了……葉瀟瀟和我一起，她想見心心……」
葉瀟瀟迫切想知道電話那頭姜芯柔說了些什麼，密切注意齊振楠的表情，見他蹙眉，想必姜芯柔沒說好話。
「姜小姐說什麼？」齊振楠掛斷電話，葉瀟瀟著急的問：「她生氣了嗎？」
齊振楠側頭看著葉瀟瀟說：「她生氣難道不是你預料中的事嗎？」
被齊振楠的話堵得語塞，葉瀟瀟尷尬的撓撓頭：「對不起，我太緊張心心了，聽說她從十幾樓摔下去……我想看看她……」
說話的同時，葉瀟瀟已難過得眼淚直打轉。
心心墜樓的事齊振楠愧疚不已，他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的真實情緒外泄，但眼眶卻泛起了紅。
兩人不再言語，到達齊振楠所住的樓層，葉瀟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姜芯柔態度如何惡劣，她都必須忍受。
姜芯柔已經打開門在等他們，她站在門邊，冷冷的看著葉瀟瀟，雖然不悅，但並未說什麼。
「心心在那個房間。」齊振楠進門，指了指葉瀟瀟以前睡過的客房，現在已經改成了兒童房。
「謝謝。」葉瀟瀟低著頭，不看齊振楠，也不看姜芯柔，但兩人的視線卻讓她倍感不適，她安慰自己，看了心心就走，再不適也得忍過去。
葉瀟瀟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入眼滿是粉色的柔光。
心心就睡在床中央，大熱的天還裹著厚棉被，蒼白的小臉更見消瘦。
「心心。」葉瀟瀟輕喚了一聲，眼淚已經悄無聲息滑落。
從陳思遠的口中葉瀟瀟得知心心墜樓蘇醒之後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醫生做過檢查，她並不是因為外傷失去了語言功能，而是自己不願說話。
可憐的心心。
心酸心痛一時間統統湧上心頭。
葉瀟瀟不停的流淚，像過去一樣撫摸心心的額頭，把她的劉海往上抹。
手剛剛觸到心心，她猛然睜開眼睛，驚恐的看著葉瀟瀟，小小的身子開始發抖。
「心心，別怕，葉阿姨來看你了。」
還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但眼中的神色已全然不同，天真浪漫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恐懼。
葉瀟瀟反手抹淚，努力擠出笑容：「心心，還認識葉阿姨嗎，你說喜歡葉阿姨，是騙人的嗎？」
心心定定的看著葉瀟瀟，沒說話，但緩緩伸出手，撫摸葉瀟瀟的臉，灰暗的恐懼慢慢散去，眼神越來越清澈。
「心心，你認識我對不對，怎麼不說話呢？」葉瀟瀟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心心不停的為她擦眼淚，許久才張開小嘴，擠出兩個字：「不哭……」
她的聲音低如蚊蚋，但葉瀟瀟卻聽得真切，她高興的喊了出來：「心心說話了。」
謝天謝地，心心終於說話了！
在門口目睹這一幕的齊振楠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也跟著喊：「心心說話了。」
葉瀟瀟回頭，沖齊振楠笑笑，然後擦乾眼淚，握緊心心的手，動情的說：「葉阿姨知道心心明天就要去德國了，所以趕過來看看你，心心，去了德國也不能忘記葉阿姨，知道嗎？」
心心反握住葉瀟瀟的手，啞著嗓子說：「不走……」
「心心不想去德國嗎？」葉瀟瀟見心心點頭，語重心長的說：「心心必須去德國，那邊有最好的醫生可以治好心心的病，以後心心就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樣蹦蹦跳跳了。」
「葉阿姨……」心心的眼中再一次被恐懼布滿，她說：「我怕……」
「別怕，爸爸媽媽會照顧心心，保護心心。」雖然姜芯柔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是她依然是心心的母親，照顧心心，保護心心，是姜芯柔的責任，不是她葉瀟瀟可以越俎代庖的。
「我不……葉阿姨……不走……哇……」心心不願葉瀟瀟離開，急得大哭起來，哭聲哀慟，令人心碎。
「好，葉阿姨不走，陪著心心，快睡覺吧！」葉瀟瀟給心心換上薄被，然後挨著她躺下：「葉阿姨給你唱歌，心心乖乖的睡覺。」
「嗯。」臉上還掛著淚，心心卻開心的笑了起來，縮進葉瀟瀟的懷中，小小的手環住她的脖子，閉上眼睛說：「不許走。」
「振楠，進來一下。」姜芯柔把齊振楠叫進主卧室，重重摔上門，漂亮的臉布滿陰雲，沉得發黑：「我討厭葉瀟瀟，叫她馬上走。」
「等心心睡著吧。」齊振楠還沉浸在心心開口說話的喜悅中，不理會姜芯柔對葉瀟瀟的厭惡。
姜芯柔怒火中燒，聲嘶力竭：「你為什麼要帶她回來，難道你不知道我討厭她嗎，葉瀟瀟快把你的魂勾去了，你心裡根本沒有我和心心，她說什麼你都聽，我說的話你就不放在心上。」
「芯柔，不要無理取鬧，葉瀟瀟知道心心出了意外特意過來看看她，你冷靜點兒。」齊振楠試圖安撫姜芯柔失控的情緒，但不管他如何解釋，在姜芯柔聽來都是借口，她唯一相信的解釋便是齊振楠和葉瀟瀟背著她糾纏不清。
「你叫我怎麼冷靜？」姜芯柔抓著齊振楠的手：「你去，快去趕葉瀟瀟走，我不想看到她。」
為了穩住姜芯柔的情緒，齊振楠無奈的點頭：「好吧！」
姜芯柔這才滿意的笑了，坐床邊朝齊振楠招招手：「我等你哦！」
「嗯。」齊振楠走出主卧，輕輕關上門，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朝客房走去。
葉瀟瀟抱著心心已經甜甜的睡著了，齊振楠從未見過心心含笑的睡顏，而葉瀟瀟也是一樣，好夢不斷。
在床邊站了良久，齊振楠聽到姜芯柔催促的聲音，才輕拍葉瀟瀟的肩：「你該走了。」
「嗯？」葉瀟瀟睡意闌珊，睜開迷濛的眼睛，問了一句：「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齊振楠說。
「哦。」葉瀟瀟想坐起來，但心心緊緊抱著她的脖子，不捨得鬆手。
她小心翼翼的掰開心心的手。
心心立刻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葉阿姨，不要走……」
「不走不走，葉阿姨不走。」聽到葉瀟瀟的聲音，心心立刻停止了哭鬧，更緊的抱著葉瀟瀟。
葉瀟瀟為難的看向齊振楠：「心心不要我走，怎麼辦？」
沉吟片刻，齊振楠終於做了決定：「你留下來陪她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葉瀟瀟喜出望外，對齊振楠感激不盡，連聲說：「謝謝，謝謝！」
齊振楠帶上客房的門，回到主卧，躺床上玩手機的姜芯柔迫不及待的問：「走了嗎？」
「沒有，心心不讓她走，今晚就讓她留下來陪心心。」齊振楠一邊說一邊打開衣櫃門，取出睡衣準備去沖澡然後睡覺，被發小折騰了一晚上，他也累了，沒心情再為葉瀟瀟的去留費心。
「怎麼搞的？」姜芯柔一聽這話，臉就垮了下去：「心心不讓葉瀟瀟走你就讓她留下，如果哪天心心說要葉瀟瀟當媽媽，你是不是就笑納了？」
姜芯柔越說越離譜，齊振楠眉峰緊蹙，已有不悅：「多一個人疼心心有什麼不好，你何必這樣斤斤計較。」
「我斤斤計較，葉瀟瀟就大度，就善解人意，你不如去找她，就在隔壁，方便得很。」姜芯柔拿起枕頭就朝齊振楠扔過去：「你去啊，找她啊，杵在這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