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回鄉
就這樣，雖然一路上沒凍著沒餓著，可一家人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好容易到了涼州城，寧家幾口人簡直就像撿了一條命似的鬆了口氣。
寧蘊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暗暗吐出一口氣，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以這樣的形勢回來的。
“老太太，寧家大伯，要不要本鄉君親自送你們回家啊。”寧蘊和和氣氣地問道。
沒等寧老婆子回答，寧豐年就把手搖得像蒲扇似的，“不敢不敢，勞鄉君怕了這麽遠的路送我們返鄉，就已經很對不住鄉君您了。怎麽能讓您送我們回家。到這裏就行了，小民幾個識得回家的路。”
寧蘊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堅持。她也就是這麽一說而已，誰還真的想去送他們不成。不報複是自己大度，可並不意味著自己願意見到那些糟心的人。
寧老婆子是有些意動的，這個養孫女可是鄉君啊，就連涼州城的太守見了她都得行禮，更何況是街坊四鄰呢。隻要寧蘊去家裏露個臉，自己以後還不是能仗著她的勢，在周圍作威作福。
反正這一路上的罪都已經受夠了，再多著一會兒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寧豐年比寧老婆子清醒，膽子也更小些。
他知道，自己這一家人，跟寧蘊那是有怨在先的啊。寧老爺子一向都不喜歡這個孫女，也不知道寧蘊現在有多厲害，萬一一見麵說錯了話，或者冒犯了鄉君，自己還得跟著倒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趟京城之行可讓他見識了什麽叫官威，再也不想惹什麽麻煩了。
所以，他趕在寧老婆子之前，拒絕了寧蘊。
“來人，送他們回去。”寧蘊吩咐道。
自己卻一轉身上了車，對隨從說道：“不用都跟著，我隨便在城裏逛逛。”
寧蘊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低落，跟隨而來的山香和山奈急忙安排隊伍原地休息，自己則跟著寧蘊的馬車，順著城中的主路緩緩而行。
周圍的景物是那樣的熟悉，寧蘊看著看著不由得百感交集。
曾經，她走在這街上是那麽的無助，為了掙得一線生機而用盡心機。想想發生在這裏的一切，那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再看看眼下，自己乘坐著豪華的馬車，周圍有侍女隨從。再也沒人敢隨便看不起她，欺負她了。
寧蘊深深吸了一口氣，靠在靠墊上。舊地重遊，觸動了那塵封的記憶。除了寧家人，這個城市還有太多的舊識。隻是，寧蘊並沒有什麽心思去見這些人罷了。
“姑娘，要不要在這裏住上幾日？”山香感受到寧蘊的情緒波動，體貼地問道。
寧蘊苦笑著搖搖頭，這裏留下的記憶雖多，但大都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至於人嘛，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也幾乎沒有。
要不是臨行前韓綦說過，不要打擾他的母親，自己倒是可以去看看陳氏。
而眼下，雖然心潮澎湃，寧蘊居然生不起興趣去拜訪任何一個舊識了。
山香輕輕歎了口氣，她隱隱聽說姑娘從前的日子不好過，可也沒先到，這偌大的涼州城內，居然沒有一個故友。
“隨便轉轉就出城吧，晚上住在附近的縣城就行了。”寧蘊忽然失了興趣，是啊，這裏還有什麽可讓自己留戀的呢？
養父母已經接到了京城，韓綦也在將軍府，這裏的人和事，早已成了過去式，沒什麽可留戀的。
山香答應一聲，吩咐車夫調轉車頭，向城門口行去。就在馬車快走到城門的時候，後麵忽然有人呼喊起來，“寧姑娘，前麵車裏的是寧姑娘嗎？”
山香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年輕的公子，五官端正，身著考究的青衣長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她上前幾步，擋在了來人麵前，“你是何人？”
“我，我姓周啊。寧姑娘，寧姑娘。”來人一邊回答山香的問話，一邊喘著粗氣喊著寧蘊。
寧蘊從車中探出頭來，向後張望，驚訝道：“周公子，怎麽是你？”
來人居然是周子豪。寧蘊初時驚訝，可轉念一想也是正常。周家在涼州城還是有幾分勢力的，耳目靈通，自己這麽大的陣勢進了城，被他察覺到不是很自然的嗎。
若是別人，她或許還不太願意理會。可周子豪也算勉強是個朋友了，當初也幫過她不少忙，寧蘊並無抗拒之心。
“城外路邊有一個小茶棚，我們去那裏坐坐吧。”寧蘊建議道。
“太簡陋了吧，怎麽能配得上寧姑娘現在的身份。不如我做東，咱們去酒樓裏好好吃一頓。”周子豪熱情得很，完全不顧寧蘊流露出的淡淡的拒絕之意。
“你若嫌那裏簡陋，我也不強求。咱們就以後有機會再坐吧，我們還得趕路，告辭。”寧蘊可沒打算慣著他。這家夥就是這樣，如果不把話說明白了，就聽不出別人的意思。
“別，別啊。我在哪兒都一樣，就是怕寧姑娘受了委屈罷了。好好，就城外茶棚，走吧。”寧蘊的強勢讓周子豪有些意外，不過看看這精致豪華的馬車，還有一旁氣勢不凡的下人，他也就自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來到城外，寧蘊的馬車和等候的隊伍會合，然後來到了不遠處的小茶棚。
下車後，一身的珠光寶氣讓周子豪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寧姑娘實在是變得連小生都認不出來了啊。”
山香瞪了一眼他，登徒子，怎麽敢這樣大咧咧地盯著我家鄉君。
周子豪被瞪得縮縮脖子，知道自己有些孟浪了。不過想想他們也是老朋友了，寧蘊應該不在意這個，才又興奮起來。
“寧姑娘，看你這架勢，應該不是平頭百姓了吧。”周子豪畢竟有幾分見識，發覺出寧蘊的身份不一般了。
寧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搞出這一派陣勢，不過是用來嚇唬寧家那些人的，並不想顯擺炫耀自己。周子豪的震驚之色，讓她有些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