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肉湯
那些負責押送的人知道領了好差事，哪有不聽的。一個個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出發時重新清點了人數，這次一共留下來八十個人。除了中毒的，就是根本不想去西南那麽遠的地方。
臨走前，韓綦目光沉沉地看了看剩下的禁軍，“這次事情之後，希望大家心裏明白，這趟南去恐怕還有阻礙，如果你們誰真的不想去，現在站出來，韓某保證不會為難你們。”
“不過，”他話音一轉，“若是過了今天，還有人不服從管理，心裏打別的算盤，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他將手裏的尚方寶劍舉起來，厲聲道：“本將遇官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對你們就更不用客氣了。”
韓綦話音一落，周圍一片寂靜，剩下的禁軍連大氣都不敢出。等了半晌，才有五六個人又站住了，撲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地說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繈褓中的孩子要照顧，實在不想去那麽遠。
萬秀梅臉都黑了，虧她剛剛還替這些人說話呢，怎麽如此不爭氣。又不是要上戰場，怎麽怕成這副德行。
韓綦麵無表情地揮了揮手，讓他們站在留下的隊伍中，最後又問了一遍，“還有沒有，過了今天再想反悔，那就是掉腦袋的事了。”
最後，又有兩三個人走了出來。剩下的人都把頭低下去，說什麽也不肯動了。
韓綦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謝指揮，你清點人數和官銀，咱們出發。”
謝瑾常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剛剛的勸告對方聽進去了。
別看他平常不管事，可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就看出發前狄王那副急哄哄的架勢，就知道這趟差事不簡單。
這幾百禁軍中，說不定有幾個探子呢，路上也不知道還有什麽危險等著他們。這種情況下，還留下這些拖後腿的，難道是嫌大家死得不夠快嗎。
一番清查後，韓綦等人帶著剩下的兵和軍銀出發了。那個收了錢下毒的夥計，被留下來的兵們痛揍了一頓，送到最近的衙門去了。
一路上，萬秀梅都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自小深受祖父影響，認為當兵的男兒就應當不畏艱難險阻，迎著困難而上。可看到那些貪生怕死，留戀京城舒適生活的禁軍，隻覺得這麽多年來的信念被推翻了，心裏難受得很。
寧蘊想勸，卻被韓綦製止了，“她會想通的，而且老國公讓她出來，說不定就是為了磨磨她那天真的性子。鎮國公的日子也不好過，子孫若立不起來，將來怎樣也不好說。”
寧蘊看了口氣，她早就曆盡人間疾苦，在看到這些兵的反應，一點都不為所動。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她沒辦法要求每個人都能把家國放在個人前麵。
傍晚時分，車隊到達了下一個鎮子。他們包下了鎮上最大的一間客棧，分別安置下來。
經曆了中午的事情，韓綦行事更謹慎。讓自己的親兵去取了食材，由士兵們自己動手做了晚餐。雖然沒那麽美味，不過比起風餐露宿時的幹糧冷水，已經是極好的一餐。
就連萬秀梅這次也一聲不吭的吃下了自己那一份。
第二天出發前，他們又多備了些幹糧，每人背好自己那一份。萬秀梅身邊的女兵在鎮上買了些點心放在馬車上。大家這才出發。
路上，眾人都有些緊張。經曆了昨日的風波，人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遭遇危險，所以格外小心謹慎。可不知為什麽，接下來的兩天都十分平靜。哪怕已經進入了山路，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人的蹤跡。
難道說，對手一擊不中便退縮了嗎，韓綦有些不解。
謝瑾常還是老樣子，不慌不忙地跟著隊伍，不多言也不挑刺，安靜得仿佛沒這個人似的。
這日夜晚，大家在山坡露宿。有人生了火煮開水，就著自備的幹糧食用。韓綦自然是和將士們同食同住，吃得是一樣的東西。寧蘊把幹糧泡在熱水裏，泡軟了才吃。
萬秀梅默默地啃著幹糧，拒絕了親兵遞過來的點心。寧蘊都沒吃點心，她也不用。抬眼看看，大家都在周圍，隻不見了謝瑾常的身影。不由得哼了一聲，嘟囔道：“鬼鬼祟祟的。”
寧蘊聽到她的聲音，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萬秀梅這爽朗的性子，通常和誰都處得挺好，唯獨看不上謝大人。
想來大小姐總是有些脾氣的，謝瑾常對誰都不冷不熱的態度可能讓她不高興了。
正在這時，謝瑾常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不過，他可不是空手回來的。一手拎了兩隻野雞，另外一隻手則拎著三隻兔子。他後麵還跟了兩個兵，手裏也都拎著獵物，背上的簍子裏仿佛還有些野菜。
“嗬，謝老弟你好本事啊。”韓綦由衷地讚歎道。能就地取材，解決夥食，自然是最好的。
後麵的小兵也開心地叫道，“謝指揮實在厲害，隨便撿起塊石頭都能當暗器用，打下了不少野鳥。”
謝瑾常瞥了小兵一眼，仿佛嫌棄他多嘴。韓綦大笑著走過來，看了看他們手中的獵物，隨手指了幾個可靠的親兵，去不遠處的河邊收拾幹淨獵物。
“去，弄幹淨了再拿回來。咱們烤了給大家打打牙祭。”
寧蘊讓山香從馬車上取來些調料，準備一會兒烤肉吃。不過，這麽多人，不可能每個人都管夠，也隻能是嚐個肉味。最後，還是山香用帶骨頭的肉，烤過後又放在大鍋裏，加上水和野蘑菇等野菜在一起，煮了幾大鍋熱乎乎的肉湯。
幾乎每個人都分上了一碗熱熱的肉湯，就著幹糧吃了個飽。
萬秀梅吃了個肚滿腰圓，滿足地讚歎道：“野味果然好吃啊。寧妹妹，你這丫頭真是個寶，廚藝真好。”
寧蘊抿嘴笑笑，不知為什麽起了些戲謔的心，開玩笑似的說道：“其實，還是要感謝謝大人，若不是他帶人抓來野味，山香的手藝再好，也沒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