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拒絕
出乎韓綦的意料之外，劉鬆林表現得非常謙卑。先把他誇了一頓，又將寧蘊讚揚了一番，最後才提出，是否能讓神醫去看看劉一寶。
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起碼，劉鬆林表麵上的做派十分到位。就連警惕心滿滿的韓綦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不過，就算他態度再好，韓綦也不會同意的。
“劉老大人，不是晚輩不給您麵子，寧姑娘她現在不在京城，恐怕沒辦法去給劉小公子看病啊。”
“哈哈哈，這不忙，什麽時候神醫回來了，請她去看看就好。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指望能把寶兒的病完全治好了，隻要讓他能夠自理，正常生活下去就行啊。”
韓綦心中冷笑，還想正常生活，怎麽不想想被劉一寶禍害死的小廝丫頭們。讓他日子好過了，怎麽對得起那些亡靈。
“劉老大人，晚輩的未婚妻對劉小公子的病症並不擅長，她更善於女子美容和養生一類的問題。未免耽誤劉小公子，我看，您還是另請高明的好。”既然這老家夥不懂得見好就收，他也隻能直截了當地說了。
劉鬆林帶著笑容的臉上有些尷尬。多少年了，朝中還沒有人如此不給麵子，當麵就敢拒絕他呢。
真是個武夫。劉鬆林在心裏啐了一口。
“韓將軍，說實話，老夫也不相信，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麽真本事，這不是皇上給家裏遞了話嘛，讓我們求求寧姑娘，或許寶兒的病能有轉機。我們這也是遵旨求醫啊。”劉鬆林的聲音冷淡下來，話中含了隱隱的威脅。
皇帝金口玉言，他就不信，韓綦敢給自己沒臉，還敢不給皇帝麵子。
誰知韓綦聽了這話麵不更色，無動於衷地問道：“陛下隻是好心，又沒規定晚輩的未婚妻必須要去給劉小公子看病，更不可能保證會看好。我們不去，難道劉老大人還要去皇上那裏說說不成？”
誰都能猜到這是建武帝故意為難寧蘊，他不信這隻老狐狸看不出來。既然這樣還咬著寧蘊不放，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劉鬆林被韓綦油鹽不進的態度氣得沒話說，半晌才倒過一口氣，怒道：“既然韓將軍這樣不給陛下麵子，作為臣子，老朽自然是要如實稟明的。”
“哦，是嗎？”韓綦對著劉鬆林微微笑了。
可這位老臣看著對方的笑容，居然心裏冒出了一股冷氣。這廝哪裏是在笑，那眼中分明閃動著莫名的殺氣，讓人看了就膽戰心驚。
“聽說，劉小公子現在既認不得人，也完全不知事。當初聰明伶俐的時候還會不慎落水呢，如今這副樣子，若是出點什麽事，就更加順理成章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笑著，韓綦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茶水已經喝盡，隻有瓷器的碎片散落在桌子上。
劉鬆林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麽樣的怪力，又或許是內功？不管是什麽，對方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威脅他。
“韓將軍，你這是何意？”劉鬆林強自鎮定，聲音卻依然微微發抖。
“沒什麽意思，晚輩是在囑咐劉老大人好好照顧小公子，畢竟他現在這副樣子，很容易出事的。”韓綦隨手將碎片掃在一邊，依然笑吟吟地看著麵色慘白的老頭子。
“你。”劉鬆林幾欲拍案而起，可想想他麵對的是威震大周和異族千軍萬馬的韓大將軍，又生生忍下了胸中的惡氣。
太不像話了，想他劉鬆林在朝為官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小子呢。可偏偏，他不敢賭。
誰都知道，韓綦是可以單槍匹馬衝入敵營，槍挑敵首的悍將。在朝中，他也從來都不肯向那些對他威逼利誘的文官服軟。哪怕吃個硬虧，也要撕咬下對方一塊肉來。
可自己呢，是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頭子，還後繼無人。若是硬碰硬，對方固然在皇帝麵前討不了好，可自己的損失肯定更大。更何況，就算皇帝心裏不高興，難道還能因為這件事殺了韓綦不成。
大夫看病本就不能保證一定會醫好，更何況寶兒的病已經讓無數名醫看過了，都說不成。就算寧蘊拒絕醫治，也沒人能說她不對。大夫也是人，不是神。
一刹那的時間，劉鬆林將事情前前後後地想了幾遍，最後隻能不甘心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拿這個猖狂的小子無可奈何。
“韓將軍，醫者仁心，你就不能看在老朽愛孫心切的份上，給個方便嗎？”劉鬆林的話音軟了下來。
韓綦笑著搖搖頭，“劉老大人，您孫子的毛病咱們都心知肚明，晚輩的未婚妻若是能治的話，那可真成了活神仙了。可惜，她不是真神仙，您孫子也沒治。”
就算劉鬆林已經決定退讓了，可依然被韓綦的話氣得半死。
“既然如此，老朽不打擾了，告辭。”老頭子氣得渾身都在打顫，怒氣衝衝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往外走。
“老大人慢走，皇上那裏，您知道該怎麽說吧。”知道這老家夥識時務，韓綦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劉鬆林冷笑不已，這麽猖狂的人也有怕的啊。
“老大人別介意，晚輩也是不想找麻煩而已。為了避免麻煩，晚輩不介意親自出手，徹底斷了麻煩的根源的。”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偏偏，劉鬆林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劉一寶的命，他賭不起。誰知道這個武夫有什麽本事，萬一真的釜底抽薪，趁自己不注意壞了寶兒的性命，那可真是要了一家子的命了。
他畢竟是個文官，對上絕對的武力，還是太吃虧了。
“韓大將軍放心，老朽自會稟明聖上。非是神醫不肯醫治，實在是寶兒他沉疾難醫，神醫也束手無策。”
“隻是，老夫沒想到，韓將軍居然也會在意聖上的看法。”劉鬆林還是忍不住想刺他一下。
韓綦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老大人此言差矣，韓某身為臣子，怎麽能不顧及聖意呢，大人可不要害晚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