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談開
也不僅僅是寧蘊忙，韓綦一樣有很多事情處理。真是沒辦法像辰洛那樣，心無旁騖地享受生活，那是青少年的特權。韓綦和寧蘊這樣從小就要為自己打算的人，早就沒有那個機會了。
“對了，今天遇到狄王了。”寧蘊正色道。
“怎麽？他難為你們了？”韓綦麵色一變。想想狄王那混不吝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倒也算不上吧。”寧蘊苦笑，刻意壓抑下去的委屈湧上心頭。她緩緩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所以，除了辰洛挨的那一巴掌，我們倒也沒受什麽太大的委屈。”
“不過，你和薛駙馬有什麽來往嗎？他會幫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願意給辰洛一個讀書的機會，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白雲書院可是國子監以外，京城最好的書院了吧。”
寧蘊雖然不是什麽讀書人，可白雲書院的大名還是聽說過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白雲書院比國子監一點都不差。因為國子監中，有很多蔭生，都是因為父輩們的官職和地位進的書院，學問人品並不一定好到哪兒去。而且，這些世家子弟在一起，有時還會歧視欺負那些出身貧寒的學子。對於意誌不堅定的人來說，那裏不一定是個好去處。
可白雲書院則不同，它的創始人是當世的大儒楚辰先生。書院接納新生的最重要的標準就是才學人品，隻要有才學人品好的，不管是什麽出身都有機會。而且，相比國子監，白雲書院的學習環境更為開明，先生們也更加親切友善。怎麽看都是個好去處。
韓綦搖搖頭，“我和薛洋並無往來，隻能算是點頭之交吧。”
“那他為什麽會幫我們，甚至向我們示好？”寧蘊更加費解了。原以為，薛洋是看在韓綦的麵子上出手相助。可若是與韓綦無關，又是為了什麽呢。她可不認為這京城的權貴中，會有這樣熱心腸的好人。別說薛洋了，就算她自己也做不到。
韓綦輕輕吐出一口氣，沉思了片刻才答道：“雖然沒有深交，但憑幾次簡單的交談，也可以看出薛洋這個人是個聰明的，他不會做無用之功。向我們示好，說明他，或者是他身後的安樂公主以及皇後，認為我們是可交的，甚至是可以拉攏的。”
是這樣嗎？寧蘊的眼神深邃起來。想起見到皇後的情景，她有些不確定。
“我從來沒有見過安樂公主，皇後也隻見過一次，而且，絕對沒有感到她對我有什麽另眼相看。會不會，是薛駙馬自作主張？”
“這種可能性當然存在，不過據我觀察，他應該不會違背公主和皇後的意思。畢竟，駙馬家世並不顯赫，若想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就必須抓緊公主和皇後。”
薛洋出生江南，家裏是鄉紳，無人在朝為官。在當地，薛家也算是大戶了，可放在京城就不夠看了。尤其是入朝為官，沒有人脈是很難更進一步的。在這方麵，薛家幫不了薛駙馬太多。
原來是江南人呢，寧蘊點頭。難怪薛洋身上有一種江南特有的溫潤風情，或許也正是這份與眾不同，打動了嬌養在深宮中的安樂公主吧。
“可是，皇後也沒有兒子，薛洋更不可能登上那個位子。皇後這樣汲汲經營，又為了什麽呢？”
韓綦遲疑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事情都告訴寧蘊。以他的初衷，其實並不想讓她絞攪和進皇位之爭的是是非非中去的。
可是轉念一想，無論自己願不願意，他們都已經身處在這個漩渦當中。寧蘊現在經常要行走於後宮之中，如果不知道這之間的利害相權，很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從而帶來危險。倒不如跟實話說了，讓她心裏能有所準備，也能分清敵友，不被人算計了。
“蘊兒，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除了齊王和狄王，皇帝還有兩個兒子呢。皇後娘娘就算沒有親子，也可以記一個皇子在名下。那樣，這個王爺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嫡皇子了。”
這樣啊。寧蘊陷入了沉思，她以前從未往這裏想過，是因為四個皇子年紀都大了，已經過了最好的寄養時機。這麽多年以來，皇後好像從來沒有表現出這個意思，似乎已經死心了，不再想著有個兒子。
而且，上輩子直到被狄王害死的那一刻，也沒聽說有哪個皇子記在了皇後名下。這讓她下意識地忘記了這種可能性。
可仔細一想，這樣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找一個看得上眼又可靠的皇子，扶他上位，將來皇後的晚年和安樂公主的未來就都有了保障。
可要是這樣的話，皇後看中了哪個王爺呢？四個皇子都已成年，齊王狄王為了皇位打得不可開交。齊王野心勃勃，狄王任性妄為，都不是好控製的。她若是皇後，也不會選這兩個人，想想都覺得糟心。
那麽，把老大老二都排除在外了，就隻剩下老三翊王和老四寧王了。聽說，寧王蠢笨如豬，貪財好色，一向不得建武帝的歡心，如果扶持他恐怕太過費力，而且成功率也不高。
這麽看來，就隻剩下翊王這個選擇了。寧蘊心中一動，翊王自幼失母，由容貴妃撫養長大，而貴妃一向以皇後馬首是瞻。也就是說，皇後真正想扶持的是三皇子司空煜。
“韓大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站在翊王一邊。”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薛洋突如其來的善意了。
韓綦長歎一聲，“不錯，翊王殿下並不想看起來那樣與世無爭。而我，也不是表麵上那般無所事事。翊王一直默默無聞，是不想這麽早就介入皇位之爭中。”
就是不想早早地成為靶子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看來，翊王殿下深諳此道啊。寧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裝出一副老實相，其實心機比誰都中。看起來，是比狄王那個蠢貨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