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思
一頓年夜飯後，沈氏有些魂不守舍。她服侍丈夫睡下，自己則坐在床沿上發起呆來。
兒子啊，她是多麽想要一個兒子呢。如果有了兒子，她的人生就不會是這樣黯淡無光，乏善可陳了吧。那麽，弟妹是如何做到多年後再度有孕的呢？
從前老爺身體不好，她不敢想。現在，既然辰雲好起來了，她是不是，也能有點盼頭了。
第二天，主院的偏房裏。一個婆子正在跟沈氏咬耳朵。沈氏聽得是分認真，不住地點頭。
“真的？你聽清了，是大小姐給二夫人調理的身體。”
“沒錯的，老奴打聽得清清楚楚。說是大小姐一直都在給二夫人調理身體，這次更是尋來了靈藥，才能讓二夫人又懷上了。”
果然是這樣，沈氏頹然地靠在椅背上，臉色灰暗。她不明白，寧蘊不是大房的人嗎，怎麽不向著自己，反而跟二房的朱氏交好。
就算是要幫著調理身體，也應該是給自己啊，怎麽能是朱氏呢。難道她不知道，大房有個男丁，對她，對馨兒來說，意味著什麽。
“夫人啊，讓我說，大小姐也是個嫌貧愛富的。肯定是看著二夫人娘家得力，又有錢，這才捧著朱氏。她自己可是大房的人啊，再怎麽對人家好，畢竟隔著房呢。”
沈氏輕輕吐出一口氣，“你說的對，蘊兒年輕不知事，我可不能看著她做錯事。”
正說著話，丫頭一挑簾子，辰馨走了進來。
“馨兒來了，怎麽今天沒去醫館？”沈氏示意婆子退下，自己則親熱地拉起了女兒的手。
“一會兒就去。我先來看看娘，昨晚覺得您好像興致不高，是不是照顧爹太累了。”辰馨憂慮地看著沈氏。
自己的娘實在是辛苦，看起來好像是辰家的大夫人，很風光。可是膝下無子，丈夫又久病在床，其實是苦在心裏啊。
“沒事，你別瞎操心了。有下人們照顧你爹，娘不過是看著點罷了，累不到哪兒去。倒是你自己，整日裏往醫館跑，別累壞了自己。娘可就你一個女兒，累壞了可不行。”沈氏慈愛地看著辰馨，心中柔情一片。
辰馨臉色暗了暗，強擠出一個笑容，說自己知道的，不用擔心。
可實際呢，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辛苦到底有沒有意義。雖然每天都去醫館盯著生意，可是客人眼裏還是隻有自己的大姐。隻有大姐才是他們眼中的神醫，是仁和堂的靈魂。
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大姐不必天天去醫館，人們一樣念著她，提及她便是滿口的稱讚。而自己呢，就算跑斷了腿，累斷了腸，也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在乎。
既然如此，她做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
“馨兒，馨兒。想什麽呢，怎麽還走神了。”
辰馨一怔，回過神來，“哦，沒事的娘。就是想起醫館的事來了。”
“你呀，就是這樣。算了，娘不耽擱你了。趕緊走吧。不然我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娘可不做那個惡人。”
沈氏欣慰地看著女兒。總算，辰馨爭氣，填補了一些沒有兒子的遺憾。
離開正院，辰馨碰上了也要出門的寧蘊。
“大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醫館，有幾日沒去，得去看看情況了。”寧蘊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不知為什麽，寧蘊總覺得，辰馨最近和她不像以前那樣親密了。好像總在暗中觀察什麽似的，讓她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也去醫館，咱們一塊走吧。”辰馨親親熱熱地說著。那樣子完全就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寧蘊舒了一口氣，暗笑自己太多心了。辰馨怎麽可能跟她生分了呢，她可是自己最親的妹妹呢。
仁和堂如今的生意已經完全恢複了往昔的興盛，原本隻是在民間打響了名頭。自從寧蘊給知府大人的母親治好舊疾之後，知府一家提到她就讚不絕口，讓雲城的達官貴人們也知道了仁和堂有位神醫，趨之若鶩起來。
一時之間，仁和堂不僅恢複了往日的榮光，風頭甚至比從前還更盛三分。
這種情況下，仁和堂又擴大了規模，每天客人絡繹不絕。相形之下，對麵的百芝堂就顯得落寞了不少。
好在，這幾個月來，百芝堂也沒有再給他們找過麻煩。寧蘊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對麵打算收手了，那放彼此一馬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樣，兩家醫館對麵開著，卻沒有生出什麽事端，看起來和諧一片。
在仁和堂轉了兩圈，寧蘊很滿意。如今才像個正正經經的醫館嘛，大夫和夥計各司其職，不管是看病還是拿藥，都能給客人提供最好最有效率的服務。
“寧大夫。”
“寧大夫。”
看到寧蘊的身影，每個人都熱情地打著招呼。
“姑娘，您真了不起。這些人看您都是崇拜的眼神呢。”跟在後麵的白芷忍不住讚歎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像小姐一樣厲害呢。
“你已經很不錯了。”寧蘊瞟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頭，知道她是什麽心思，不由得笑著安慰道。
說真的，白芷比起她前世那些徒弟來說並不差。不管是悟性還是學習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
最近，寧蘊問診的時候，都會有意帶上白芷。隻要是不太要緊的病，都會先讓白芷上手，就是為了鍛煉她。
照這個速度，再有個一年半載的功夫。白芷就能獨立問診了，疑難雜症不說，一些尋常的小病看起來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奴婢笨得很，都是小姐教得好。”白芷不好意思地說道。她學得還是太慢了，什麽時候才能像小姐一樣厲害啊！
主仆兩個正在說著話，忽然聽到前麵櫃台方向傳來一陣喧鬧聲。
“就是你們的藥有問題。不然我娘都吃了好幾副了，怎麽病情一點都沒有減輕。”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氣急敗壞的。
寧蘊和白芷對視一眼，皺起眉頭，抬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