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露餡
說了幾遍，無人應答，其他人也都病得爬不起來呢，誰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領差事。朱掌櫃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像蚊子瘙癢般的拍了幾下桌子。
小二怕掌櫃的時候記恨自己，解釋道：“掌櫃的，小的實在爬不起來了。別說去衙門了，就算是店門都出不去了。再說，要是真中了毒，就算衙役來了也幫不了忙啊。找到下毒的人，也不一定能救咱們的命。”
朱掌櫃心中一想，對啊，衙役也不能解毒，來了也救不了命。就算他們到時候查出下毒之人，對於中毒的自己來說也是於事無補啊。
“大夫，您是大夫，應該能解毒吧。咱們店裏有的是藥，您趕緊給我們把毒解了吧。”朱掌櫃充滿希望地看向自家的坐堂大夫。
兩個老大夫也因為腹瀉有些懨懨地，“掌櫃的，最簡單的解毒湯隻需要甘草和黑豆煎水飲下。可是咱們現在不是沒有甘草嗎？其他的，老朽現在也有心無力。要不，您派人到別的店裏去買點成藥吧。”
甘草？掌櫃的眼珠子嘰裏咕嚕地轉了轉。誰說沒有，不過是不能拿出來賣罷了，可東家又沒說不能自己用。
剛要張口，他又想起剛剛鬧過一場的幾個人。萬一被發現了，就得把所有的藥材賠給他們。朱掌櫃遲疑了片刻，肥胖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忽然，肚子一陣絞痛，他猛地站起身，又向淨房衝了過去。一番折騰過後，朱掌櫃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
“來人，快去後街的庫房處取藥來。”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大串鑰匙，遞給小二。
“你，快跑一趟。後街那片庫房也是咱家的，裏麵有大夫剛剛說的藥。你趕緊取來煎藥給大家喝。”
小二愣了愣，剛剛大夫說得是甘草和黑豆。可甘草不是沒貨嗎？
“掌櫃的，您不是開玩笑吧。”
“少廢話，這種事能開玩笑嗎？動作快點，機靈點，別人人看見了。”朱掌櫃沒好氣地說道。
後街的庫房和店鋪沒有連在一起，不小心點，萬一讓人發現了可就不好解釋了。可是想想自己的安危，朱掌櫃還是決定冒險讓小二去取藥。
剛剛那幾個人話說得雖然凶，可自家偷偷地用一點甘草，他們也發現不了，不會有事的。
一頭霧水的小二拿著鑰匙，強撐著酸軟的身體向店外走去。掌櫃的讓拿就拿吧，說不定那裏隻有黑豆。
後街的倉庫一般用來儲存不常用的藥材，當小二打開倉庫大門的時候，不由得驚呆了。映入眼簾的，滿滿的居然全都是甘草。這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藥鋪的正常庫存數量。
不是說所有的藥鋪都沒有甘草嗎？為什麽自家藥鋪存了這麽多，而且還隻存不賣。小二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明白，這裏麵的事情可不是他能管的。
罷了，索性不想了。隻要按照掌櫃的吩咐，拿回去藥材就好了。
小二認命地取了藥材，鎖好大門，邁著緩慢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
正走著，對麵走來幾個大漢，小二一個沒留神，肩頭和大漢撞在一起。
“哎呀。”體型本就有差距，加上腹瀉帶來的渾身無力，小二直接被撞了個四仰八叉，躺倒在街上，手裏拿的藥材撒了一地。
“對不住了，小哥。咱替你撿起來吧。”大漢的態度倒是好得很，蹲下身來幫小二撿起散落一地的藥材。
“多謝大哥了，我自己來吧。”小二想爬起來，可是無奈身上實在沒有力氣，掙紮了半天也沒能如願。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又一個人大喊道：“看，這不是甘草嗎？剛才聚仁堂紅口白牙說沒有，這不是欺騙顧客嗎？”
小二心說糟糕，抬頭一看，說話的正是簽了訂貨單的幾個人，正目光不善地瞧著他。
“你們看錯了，看錯了啊。”小二急得滿頭汗，拚命想把散落的藥材收拾起來。
可惜，韓綦等人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梁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小二的手，冷笑道：“好樣的，想蒙混過關。走，找你們掌櫃說清楚去。”
幾個人拉著小二，像拖死狗一般把他拽到了聚仁堂。邊走還邊吆喝著，“大家快來看啊，聚仁堂店大欺客，明明有的藥材騙人說沒有。”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跟在後麵想敲個究竟。
聚仁堂是鎮上最大的藥鋪，據說背景深厚，平時無人敢惹。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捋虎須，自然吸引了大批看客。
當梁光把小二甩在聚仁堂的大廳裏時，朱掌櫃的臉仿佛成了調色盤，五顏六色的分外好看。
“掌櫃的，咱們可是剛簽好的單據，墨跡都還沒幹呢。”梁光抖著手裏的單據，一臉譏諷地看著朱掌櫃。
“你，你們這是故意搗亂，我要去報官。”
“好啊，咱們一塊去，讓青天大老爺好好查查，你這扣著大批藥材不賣，到底是何居心。”韓綦冷笑著說道。
朱掌櫃的汗都下來了。他能夠什麽居心，這都是京裏的東家讓他們這麽幹的。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主子供出來啊。
“好漢，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不是需要甘草嗎？盡管拿，要多少拿多少，藥錢包在我身上，成不？”朱掌櫃見嚇不住這幾個人，馬上換了一副臉孔，諂媚起來。
“用多少拿多少啊？”韓綦摸索著胡子沉吟道。仿佛在思考這筆買賣是不是劃算。
“對，對，用多少拿多少。”朱掌櫃連聲答應著。
不過是咳嗽而已，能需要多少甘草。趕緊把這幾個人打發了才是正經，千萬不能把事情鬧大了。朱掌櫃心裏默默地算計著。
“可是，咱們剛剛簽的條件，是所有的藥材都歸我們啊，這麽算起來，我們兄弟幾個可虧大了。”韓綦眉毛一挑，臉上的笑容一看就不懷好意。
聚仁堂所有的藥材與一點甘草，那個更劃算，誰都能算清楚這筆賬。願賭服輸，怎麽能說了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