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遇上寧琴
“喲，寧二夫人，這麽上好的料子，您從哪裏得來的？”鋪子裏的老裁縫一摸到那料子，便知道價格不菲。
趙氏樂嗬嗬的坐到了一邊，聽他這麽說笑容又加深了些。
“這不是搬到城裏了，蘊兒就給我買了些緞子做些新衣服來參加煙火大會呢。”
寧家二房分家的事情剛鬧出來的時候，村子裏的人還尚且有人說些閑話。
大多都是在指責寧蘊賺了銀子卻不顧一家老小的。
看著趙氏也跟著寧蘊日子過的好了起來，他們也更加覺得寧蘊狼心狗肺沒有孝道。
“您還真是好福氣，蘊兒在城裏有了出息，可比住在這村子裏好了些。”老裁縫是個實誠人，這句稱讚倒是真心的很。
趙氏笑著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回參加這種集市，您可得做些新鮮樣子來才好。”
那裁縫點點頭連聲說著“那是必須的”，拿出紙和筆來準備記下寧蘊的身量。
“李叔，我前些日子送來的料子您做好了麽？”門口，寧琴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氏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卻還是坐在原位沒有動。
那裁縫看了一眼趙氏，這才迎了上去：“寧姑娘，衣裳做好了，你且等我讓老二拿給你。”
說著便揚聲喊著在院子裏洗衣裳的老二去後院拿已經熨好的衣服來給寧琴。
寧琴一眼便看到了趙氏，雖然還是如同以前那般素衣銀釵，坐在位置上的氣度卻與以前已經截然不同了。
更不用說臉上的氣色日益健康了起來，顯然是進了城裏，一切都順心的很。
“嬸嬸！您怎麽也在這啊，您可有好些日子沒回家了，城裏日子過的不錯吧？”寧琴一開口，就是遮掩不住的醋味。
才走到趙氏身邊，她便看到了桌上的兩匹新料子。
“這料子是嬸嬸拿過來裁衣服的麽？真好看，家裏正好少了一匹料子，嬸嬸您這料子做衣服肯定是多了，能分給家裏一匹麽？”
寧琴一眼就看中了韓綦送來的那匹異域料子，不住的用手摩挲著，開口就是讓趙氏送她一匹。
若是以前的趙氏指不定還會考慮一下，可是現在早已脫離寧家的趙氏慢慢發現了寧家人的貪婪，自然不會同意。
她伸手便把料子卷好往裏推了推，麵上卻掛著禮貌的笑：“琴兒當心些，這些料子都是別人送給蘊兒的，哪能說給就給的。”
趙氏一番動作分明是害怕自己弄壞了料子，寧琴立馬就氣的板起了臉，一番話說的天經地義：“可是蘊兒喜穿舊衣，這料子給了她也是無用，嬸嬸咱們家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你們就是救濟我們幾匹料子又怎麽了？”
她小小年紀，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話又哪裏不對，趙氏厭惡的皺了皺眉，卻還是和顏悅色的看著寧琴道。
“蘊兒過些日子要去煙火大會，這些料子就是為這準備的，至於你說的咱們家，我們二房已經同大房分家了，琴兒可千萬別再記錯了。”
二人正交談間，老二已經把衣服拿了過來，衣裳隻有兩件，還是用不同布料製作的。
一件稍微大些，款式也新穎些，顯然是寧老婆子給寧玉兒做的。
一件稍微小些，料子也仿佛是去年的陳料子，應該是寧琴的了。
“寧姑娘，你們家的兩件衣裳，你看看哪裏不妥？”
寧琴剛剛看過那麽好的料子，此刻這兩件看上去款式老舊的衣裳又哪裏入的了她的眼。
城中的煙火大會，寧家姑娘們以前除了寧蘊是次次都會參加的。
每年家中都會拿出些銀子來為兩位姑娘置辦新衣裳。
隻是今年寧豐年欠下的債尚未還清，家中根本揭不開鍋，寧玉兒尚且有寧老婆子的私房銀子補貼。
他們大房隻有翻出前些年剩下的料子勉強做了條裙子。
“哪兒不妥？哪兒都不妥，這裙子的花樣怎麽跟去年的毫無兩樣，你們這些人慣會捧高踩低的，是不是看著別人拿了好料子，就瞧不起我們這些陳年料子了？”
寧琴一肚子火沒地撒，隻能全都發難在了製衣店裏。
拿著衣服的老裁縫哪裏知道這麽多心思，以為寧琴是真的不滿意，有些為難的摸了摸頭道：“這，寧姑娘，您拿來的料子隻夠做去年的樣子啊，今年姑娘們迷上了大袖子長裙擺，您這料子根本不夠……”
寧琴又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左右她也隻是撒氣罷了，冷聲哼了一聲。
“你們這些看臉色下菜碟的家夥，早晚有一天我得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她不滿的拿著那兩身衣裳，付了幾錠碎銀子，又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趙氏旁邊的兩匹料子，生氣的走了出去。
“唉，這孩子小小年紀，竟變成這般脾氣，我分明每個月都有往家中捎回三兩銀子，日子哪裏至於過成這樣？”
自從二房在城裏有了房子鋪子，寧有餘便總覺得自己不孝，生怕寧老婆子和寧老頭怪罪他。
為了安撫父親，寧蘊隻好每個月都照例拿出了那三兩月例銀子托人捎回家裏給了寧老婆子。
本以為靠著這三兩銀子家中生活應該還能過得去，沒想到寧琴口中說的揭不開鍋，也不知這家人到底都把銀子花在了哪裏？
李裁縫本來也以為是二房刻薄，有了錢財便不顧家人，可今日看到寧琴小小年紀就如此不講道理，才知傳言不過是傳言罷了。
“寧二夫人您也別傷感，我家鋪子您也是知道的，往日您就算拿些碎料子來，我們也是不敢怠慢的，如今隻是款式稍微舊了些，她便雞蛋裏挑骨頭，分明是她覬覦您的料子指槐罵桑罷了。”
二人感歎了一番，又把趙氏的料子攤開，細細商討著要做的衣裳樣子去了。
寧琴抱著衣裳越想越覺得委屈，自從二房分家以後，還真的沒有回來看過一眼。
寧豐年的債早晚都是要還的，一家人省吃儉用，連她去私塾的銀子都沒有了，現在隻有寧浩能去上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