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另一個她
鍾啟玉慢慢轉過頭來,眸光冷如寒潭,不起一絲波瀾,他勾唇一笑,仿若絲毫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一般,笑得越發肆意。
??“我的娘親隻有一個,她叫柳星河。”
??王嬛偏頭看到鍾啟玉左臉滲著鮮血的傷口,咬了咬下唇,沉默不語。
??“哈哈哈哈!”柳明月突地大笑起來,臉上卻不見一絲笑意,她陰惻惻地看著鍾啟玉,“你以為我想生下你這個孽種?”
??柳明月笑得一臉慘淡,不帶一絲情感地說道:“鍾啟玉,你覺得我不配做你的母親,那便不做吧。”
??當年若不是她一不小心中了鍾德文的奸計,也不會和那個無恥之徒有了孩子,而她和離戰……或許也會有另一種結局。
??柳明月想起往事,眼中又染上幾分恨意,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滲進了肉裏,留出幾道染血的紅印。
??鍾啟玉握緊了拳頭,垂下眼眸,臉色變得鐵青。
??那些他不願去回憶,卻又始終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那段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他記得他母後死前,曾親口對他說過,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件事就連他的父皇也不知曉,他的父皇從來就沒有分清過柳明月和柳星河。
??一瞬間,仿若那張傷心又溫柔的麵容再次出現在他眼前,那時她一身大紅色的衣裙,層層疊疊又紛繁複雜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像一朵豔麗無比的牡丹花。
??可他的母後卻並不喜歡牡丹,她最愛的花是荷花,她喜歡在自己的衣裳上繡著大朵大朵的荷花,喜歡用銀色的線繡,無論她頭上戴多少首飾,必定有一個是與荷相關的。
??他的父皇知她愛荷,就在整個坤寧宮種上各種荷花,把它們養在水缸裏,每到夏季,他就賴在坤寧宮不走。
??那個時候宮裏就隻有他一個孩子,父皇偏寵母後,他們三人在坤寧宮看荷花的時候,就是一個三口之家,其樂融融。
??那段時光是他從小到大最幸福的時候,天真的他以為這就是永遠。
??帝王情薄,父皇他愛的從來都是他自己,他對母後的喜歡也並不長久。
??——“小玉,兒啊,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
??那個淒婉又蒼白的聲音再次在他腦中響起,大紅衣裙迷了他的眼,粉白的指甲、枯黃的頭發、染血的手帕仿若一股腦地湧入他的腦中。
??——“小玉,母後自知時日無多,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
??柳星河那無奈無力又擔憂無比的萬分傷心的眼神,他至今也忘不了,他而她對他說的那番話,他每個字都不相信,而每個字卻都記得異常清晰。
??——“小玉,其實我並非你的生身母親,你的母親另有其人,她和我有著相同的外貌,相同的出身,可以說她就是這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這個秘密隻有我和她知曉,我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但今日我想告訴你。”
??那隻溫暖的手撫摸在了他小小的腦袋上,那種溫暖又安全的感覺他這一生都忘不了。
??——“母後想讓小玉明白,即使母後走了,在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我活著,她和我一樣也是你的母親,和我一樣愛你。”
??——“在這世上,小玉並不是一個人,所以不管以後遇到了什麽事情,你都要學會堅強,要努力克服困難,要聽你父皇的話。”
??——“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父皇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好,他的話也有不對的時候,等到了那一天你也不能和他當麵對著幹,要用你的智慧去解決問題。”
??——“若是有一天,你見到了和母後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要記得叫她娘親……”
??那日他的母後說完這些話後,便慢慢地沒了氣息,放在他腦袋上的手也猛地滑了下去。
??他記得母妃去的時候,是笑著走的,神情很是安詳,即使她遭受了這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嫁給自己不愛的男子,被人用毒藥害死,可她依舊沒有一絲怨恨。
??她就像她喜歡的荷花一樣,幹淨、明澈、出淤泥而不染。
??她常說,自己有他這個兒子是上天給她最好的賜予,他是她的驕傲。
??可他卻並不是一個好兒子,歸根到底他還是做了他母後最瞧不起的事情,為了所謂的權力,他暗害離家,算計他人,甚至還利用了他的父皇,他自以為聰明絕頂,能把眾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殊不知他才是最愚蠢最肮髒的家夥。
??坐在鍾啟玉身旁的王嬛深深地感覺到鍾啟玉異樣,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臉上雖然無任何表情,眸中那片黑色卻仿佛越來越濃。
??她不自覺地朝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抿著唇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鍾啟玉這才回過神來,從那片深不見底的莽原與黑暗中慢慢抽身,眸中再次有了焦距,看著王嬛擔憂的目光,朝她無力地笑了笑:“我沒事。”
??鍾梓豪看到自己心愛的二哥被柳明月打了,氣也不打一出來,瞪著眼睛便開始破口大罵:“柳明月!你個瘋女人!你說吧,到底怎麽樣才會給我們解藥,放我們離開?”
??這女人簡直就是瘋子,昨夜他和鍾啟玉原本打算硬闖出去的,誰知這丫的竟然在自己的香囊裏放了軟筋散一類的東西,原本以為就是她身上的香粉味道,誰知他們越聞渾身越沒勁兒,最後連內力也使不出了,一個不備,便被她手下的人給打暈了,醒來後便在這個房間了,門外還有幾名打手看守著。
??“我早就說了,隻要你們告訴我你們來我這明月樓偷肉蓯蓉的原因,我便放你們走。”柳明月磋磨著自己的手指,慢慢悠悠地說道。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鍾啟玉突地抬眼,視線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目光中毫無波瀾,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哦?你這是腦子開竅了?”柳明月被鍾啟玉那雙沉靜無波的眸子看得心裏莫名的不舒服,臉色也越發僵冷。
??她別過眼去,冷冷地說道:“說說吧,你們為何要偷肉蓯蓉?是為了給誰治病嗎?”
??“我們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為了防止其他人拿到肉蓯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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