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軟肋
這個時間，誰會打電話過來？
宋寧狐疑了下，起身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看，見不是認識的號碼，也沒有備註，納悶接通。
對方沒有說話，粗粗的呼吸聲透過話筒，「呼哧、呼哧」的在耳邊迴響。那種聲音，好似某種野獸受了傷似的，很滲人。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宋寧直覺是戴雲鶴，聽了一會重複問道：「請說話。」
這頭，戴雲鶴盯著漆黑的電腦屏幕，垂下的雙手，不知不覺緊緊攥成拳頭，良久才發出聲音：「宋寧……」
果然是他！宋寧陡然一驚，嚇得整個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你還好嗎？」
「很好，就是很想你，特別的想。」戴雲鶴苦笑一聲，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雖輕柔，卻帶著危險的意味。「我想見你。」
「可我一點都不想見你。」宋寧輕輕的拍了下胸口，調勻自己的呼吸。「你好好保重，以後還是不要打擾我了。」
「你覺得我是在打擾你？」戴雲鶴明顯有些激動。「我喜歡你，這不是打擾，我只想留你在我身邊。」
又來了……宋寧忽然覺得有點煩。她是真的想不通，戴雲鶴怎麼會如此的偏執。
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甚至跟他沒有任何交情，他的執著對她而言，更是極大的負擔。
沉吟許久，宋寧輕咳一聲，再次開口：「可是很抱歉，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而且也不需要你的陪伴。你有你的人生，而我也有我的。」
「冠冕堂皇。」戴雲鶴冷笑起來，下一瞬卻哽咽出聲，話都說不清楚。
宋寧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今天打這一通電話過來，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只覺心頭愈發煩躁。
耐心的等了大概一分鐘，耳邊的哽咽聲漸漸停止，戴雲鶴的嗓音又恢復一貫的陰冷。「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理解我，所以我決定回去見你。」
「喂……」宋寧驚呼一聲，滿肚子剛到嘴邊，耳邊卻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誰來的電話，看你臉色都變了。」顧承洲心疼的抱住她，嗓音隱隱有些發抖。「是不是戴雲鶴？」
宋寧無力點頭，收了手機筋疲力盡的坐到沙發上。
當初他悄無聲息的離開，宋寧就想到他一定會再回來，沒想到會變成事實。
「別擔心，我馬上聯繫李伯年。」顧承洲拍拍她的肩膀，拿起自己的手機給李伯年打過去。
戴雲鶴清醒后康復的那段時間，李伯年請了心理醫生給他做輔導，其本人也跟戴雲鶴聊了很多，按說應該沒事了的，怎麼會又發病。
電話接通，顧承洲說了下宋寧接到戴雲鶴電話的事，讓他儘快想辦法，再安排戴雲鶴接受心理治療。
這頭，李伯年頭疼的看著剛睡過去的戴雲鶴，安慰道：「我一直在努力，而且人也在新港，你放心吧。」
「怎麼能放心呢，他時不時的這樣打電話過來，正常人也經不住這麼嚇的。」顧承洲明顯不悅。「我需要一個確切的診斷結果，否則我就派人把他帶走，我親自找醫生給他做治療。」
「你不可以這麼做！」李伯年也來了脾氣。「我答應老爺子，這件事一定會辦好，你沒有必要草木皆兵。」
「很好，你記得自己今天說的話。」顧承洲綳著臉，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凌厲的光芒。「如果戴雲鶴再傷害宋寧，我絕不放過。」
李伯年汗了汗，點頭。
顧承洲掛斷電話，輕輕攬住宋寧的肩膀，哄道：「別怕，以前的宋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以前的宋寧沒有大寶和小寶。」宋寧靠到他懷裡，長長嘆氣。「他們是我的軟肋。」
何嘗不是自己的軟肋呢？顧承洲抿唇，神色愈發的凝重起來。
這邊顧文瀾又在蠢蠢欲動，那邊戴雲鶴電話挑釁，怎麼看著都像是計劃好的。
難道……顧承洲眼皮跳了跳，再次拿起手機給秦朗打過去。
電話接通，他也不管那邊是不是在忙，開口就說：「找兩個人去新港，好好的看著戴雲鶴，這個瘋子的病還沒好。」
「知道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秦朗的嗓音沉穩又從容。「正好一塊辦了。」
「有，抓緊時間，把三姑安插在公司里的人，全都趕出去。」顧承洲咬牙。「一個都不要留。」
這麼狠？難道又受刺激了？秦朗沒敢問，應了一聲便把電話給掛了。
顧承洲心裡異常的不舒服，但他素來掩飾的很好，尤其不想在宋寧面前露出破綻。
宋寧也沒問他到底要幹嘛，靠在他身上休息一會，又去陪著大寶和小寶。
老爺子跟杜老在外邊逛了一圈回來，也到了該去午睡的時間，笑呵呵的跟杜老開了兩句玩笑就上樓休息去了。
宋寧和顧承洲送杜老出去，來到車邊杜老忽然問顧承洲，小區里還有沒有空房子。
「我回頭幫你打聽打聽。」顧承洲見杜老有心要搬過來，還是很意外的。「杜爺爺也想來這邊養老？」
「是啊，這邊空氣好，環境好，加上你爺爺都來了，我當然也要來。」杜老大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彎腰上車。
夫妻倆目送杜老的車子走遠，不禁對視一眼，默默搖頭。
老爺子一把年紀，賣安利賣的還挺順。杜老這才來半天的功夫，就讓他忽悠的要在這邊買房養老了。
下午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下去，兩人就不回市區了，等老爺子睡醒過來，就帶上大寶和小寶，一起去遛彎。
夕陽西下，氣溫明顯比中午的時候低了許多，空氣里飄著若有若無的花香，清雅又醉人。
沿著別墅外的小路走了一段，老爺子挑了個涼亭坐進去，淡淡開口：「睿哲那小子這兩天表現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幹活，光使喚人。」顧承洲眸光微閃，平靜的據實以告：「業務部門很多都是老人，他不服人家，成天找茬。」
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爺子慍怒，語氣頓時變得不客氣。「再給一個月時間，不行就徹底滾蛋！」
顧承洲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有聽進去，但並未多說。
就方睿哲那樣的智商，隨便他怎麼蹦躂都沒有關係，反正他又接觸不到核心事物，也進不了公司的核心團隊。
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顧文瀾。
那些安插在公司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念在他們都是元老的份上，沒有動作罷了。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次兩次可以忍，十次八次下來，誰還忍得住。
決定辭退公司的兩位元老的這天，宋寧特意陪著顧承洲，一起去了公司。
方睿哲被安排到業務部，按說是不會碰上的，然而當宋寧和顧承洲從車上下來，正好他的車子也停到了路邊。
「表哥，嫂子。」方睿哲勾著唇角，痞氣十足的打了個招呼，摸出支煙瀟洒點著。「早上好啊，今天天氣不錯呢。」
顧承洲側眸掃他一眼，沒搭腔。
宋寧似笑非笑的瞄了瞄，瑩潤的紅唇扯出一抹邪惡的弧度。「你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不過我不喜歡，所以你今天不能進去。」
「咳咳……」方睿哲咳了下，被嘴裡的煙嗆到，表情瞬間變得扭曲。「你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啊。」宋寧笑容愉悅。「看到你就覺得噁心，為了不讓自己的早餐吐出來，只能讓你滾蛋了。」
方睿哲氣得渾身發抖。「你別太過分！」
「我就這麼過分！」宋寧哼了哼，彎起顧承洲的胳膊，抬高下巴得意洋洋的進了大堂。
方睿哲雖然有卡，可人還沒到門前就被保安架起，狠狠丟到路邊。
「賤人！」方睿哲揉揉摔疼的屁股，眯起眼盯著宋寧的後腦勺，恨恨出聲。「千萬別落在我手裡，否則讓你生不如死。」
宋寧此時已經進了電梯，雖然沒聽到他罵了什麼，心裡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反正挨罵是常事，她早就習慣了。
「你跟他斗什麼氣啊。」顧承洲見她臉色變來變去，忍不住伸出手，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那樣一個廢物，不值得你動氣。」
「我沒動氣，就是看他不順眼罷了。」宋寧上前一步，歪頭靠到他胸前，嗓音低低的笑了。「我猜他會馬上打電話跟三姑告狀。」
顧承洲抿了抿唇，輕輕點頭。
來到頂層的辦公室，宋寧一進去就打開筆記本電腦，然後帶上耳機，悠哉悠哉的坐到吧台上聽錄音。
方睿哲果然給顧文瀾打了個電話，不過都是沒說被羞辱一事，而是問她戴雲鶴何時回來。
顧文瀾似乎在路上，信號並不是太強，宋寧聽了好一會才聽出一句：我在路上，去新港。
聽到新港二字，宋寧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她猜的果然不錯，戴雲鶴那天莫名其妙打電話過來，真是受她唆使。
抿著唇將他們母子倆的對話聽完，宋寧摘下耳機，一言不發的走到顧承洲的對面，曲起五指敲了敲桌子。「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