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秘密
鼻尖迅速傳來一陣刺痛,並伴有冰涼的液體滴到手背上。宋寧反應過來,立即避讓到一旁,真誠道歉:「對不起。」
被撞到的人低聲罵了一句粗,醉醺醺的朝她逼近過去,驟然伸手扯掉她臉上的面具。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男人眼底的驚艷迅速變質。就在宋寧準備離開,冷不防被他捉住手腕,跟著就聽見男人猥瑣的笑聲:「好嫩的妹子,來陪哥哥再喝一杯。」
宋寧氣血上涌,忍著噁心掙開他的鉗制,謹慎往後退了兩步:「這位先生,您喝多了。」
「多?」男人搖搖晃晃的跟上去,不停晃著手裡的酒杯:「一點都沒多,來來來,陪哥再喝幾杯。」
「對不起,您自個喝吧。」宋寧皺眉,不動聲色的又往後退了退,掉頭就走。
她不想惹事,老爺子晚上才生過氣,再鬧出亂子蔡家姐妹指不定怎麼幸災樂禍。
男人又罵了句粗,大手一揚,手中的酒杯頓時脫手而出。暗紅色的液體灑了一地,酒杯不偏不倚的朝宋寧的後腦勺飛去。
宋寧覺察到危險,正欲避開,才走過的包廂又有人開門出來,並輕巧接住空中的杯子。
「這麼巧,我們又遇見了。」楚修謹張開手,透明的玻璃酒杯「咣當」一聲落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宋寧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微微仰起頭看他:「確實很巧。」
語畢再度轉身往裡走,壓根沒有要道謝的意思。
楚修謹聳了聳肩,薄唇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朝她的背影喊道:「你上次說對了,我就是要追你。」
無聊!宋寧腹誹一句,腳步未見絲毫停頓,走了幾步擰開其中一間包廂的房門進去。
「這麼快就回來了?」顧承洲正和汪學君對弈,見她回來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大姐呢。」
「外面太吵了,我自己先回來。」宋寧坐到他身邊,徑自端起酒杯抿了口紅酒,餘光瞥向棋盤:「有沒有輸得一塌糊塗。」
「還好,不是太難看。」顧承洲無語苦笑:「要不你來?」
「別,還是你倆繼續下吧。」宋寧擺擺手,拿出手機給沈澈發微信。
吃飯之前,她給哥哥們打過電話。可惜宋鵬在值班,宋剛出差,宋武在霖州陪著羅馨琳,誰都沒空回香槐。
以前,每次過節她都給爺爺打電話,說說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如今爺爺走了,她的電話不知打給誰,只好拜託沈澈把老宅的照片發過來。
等了一陣,沈澈發了幾張白天拍的照片,還打了一段話,讓她好好保重身體。
宋寧苦笑著點開照片放大,房子還是老樣子,可裡面卻沒了她最牽挂的人……
對著手機發獃許久,她無聲地嘆了口氣,退出微信,專心致志的看顧承洲下棋。比起顧老爺子的犀利穩健,汪學君下棋的路數,更為百變狠辣。
古話說,觀弈妙在觀人。宋寧對此十分贊同。
汪學君的脾氣,在某些方面跟宋武很像,看似守城的時候實則殺招頻頻,而他一旦擺出進攻的架勢,實際已將對方的進攻全部防死。
一盤棋下了約莫兩個小時才結束,顧承洲大敗,汪學君酷酷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容。
「小樣,有本事讓寧寧跟你下,贏了她我管你叫姐夫。」顧承洲不服氣,非要宋寧出面給他找回場子:「一盤定輸贏。」
汪學君臉上的笑意褪去,一本正經的盯著他看了兩秒,徐徐開腔:「我贏不贏,你都得喊姐夫。」
「呃……」宋寧楞了下,轉瞬大笑:「姐夫,你太有范了。」
「誰有范?」顧思嘉正好推門進來,問完,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三個:「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沒聊什麼,你弟弟似乎不願意讓你嫁給我。」汪學君慢條斯理的收起棋子:「正好我也要考慮下。」
「你敢!」顧思嘉聞言大怒:「承洲,他說的是真的嗎。」
顧承洲頭次見顧思嘉失態,楞了好一陣才支支吾吾的答:「沒……沒這回事,不信問寧寧。」
宋寧再次沒形象的大笑,沒想到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汪學君,黑起顧思嘉姐弟,居然一點沒手軟。
最牛的是,人家黑完了還一臉無辜的表示: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顧思嘉見宋寧一直笑,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騙,又羞又臊,索性抓著汪學君的手,提前退場。
他倆走了不一會,秦朗和黃馳回到包廂,渾身不自在的看著顧承洲。
「我們也走吧。」顧承洲看出他倆是不想當燈泡,很給面子的拉起宋寧:「今晚的賬大姐已經結了,你倆好好玩,別過火。」
黃馳擺擺手,默契的跟秦朗交換了下眼神,各自拿出手機呼朋喚友。
顧承洲跟宋寧從酒吧出來,見時間已經很晚,直接上車返回顧宅。
進門得知小姑一家晚上不回這邊,顧承洲沒來由的安了心,牽著宋寧的手去了偏院。
「剛才在酒吧,你好像很不開心,是不是想爺爺了。」顧承洲脫下外套,狀似不經意的說:「去書房,幫我把書桌下面的那隻箱子搬過來。」
「今天過節,忽然特別想他。」宋寧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接過他的一起掛到衣架上,默默去了書房。
很普通的一隻紙箱,拿到手裡感覺沒什麼分量。回到客廳,將紙箱遞給他,忍不住問了一嘴:「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秘密!」顧承洲溫柔笑開:「你跟我來。」
宋寧不明所以,跟著他開了後院的門,穿過長廊進了其中一間廂房。
燈光亮起,黃花梨木的條案上,赫然擺著許多貢品。遲疑上前,當她看到爺爺的牌位也在,頓時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
顧承洲見她哭了,頓時慌了手腳,急急丟開紙箱,滑動輪椅過去將她抱進自己懷裡:「乖,你還有我呢,別哭了。」
「謝謝你。」宋寧伏在他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惦記,怕告訴你了,你更難走出來。」顧承洲嘆氣:「今天怎麼說也是過節,我們一起給爺爺燒點紙吧。」
宋寧嗚嗚的哭一會,擦掉眼淚從他身上下去,回頭去拿紙箱。
爺爺走了,不管她願不願意,從今往後的無數年,她都要學會習慣,習慣自己是個沒有家的人。
燒完紙回到客廳,傭人一臉焦急的捧著顧承洲的手機,話都說不利索:「方……方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