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臟刺痛
第二天，晨光悄然鋪滿了房間。
許榮榮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看了看時間，才是六點多。
她看了看安心且舒適地趴在戰熠陽懷裡的天寧，又看了看戰熠陽熟睡的英俊臉龐，唇角微微上揚起來。
四年前生下天寧后，這個畫面，曾不止一次在她的夢裡出現過。
戰熠陽，兒子，她，躺在同一張床上。兒子小小的身子安心地縮在戰熠陽懷裡，戰熠陽修長有力的雙手摟著他們母子，給他們一個可靠的港灣。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灑進房間，滿室都是安靜的美好。
雖然事實和夢境不太相符，但至少，這個畫面，已經不再是她的奢想。
命運終究是沒有對她太殘忍，把戰熠陽還給她了。她已經知足。如果還想要更多的話，只能靠自己去為自己爭取了。
想著，許榮榮掀開被子起床了，反正再躺下去也睡不著了，不如起床去準備早餐。
時間還早，連家裡的阿姨都還沒起床，樓下的客廳安安靜靜的。
許榮榮靠近廚房的時候，忽然聽見了裡面傳出來動靜。
梁淑嫻做事向來有條不紊，不可能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阿姨還沒起床，會是誰在廚房裡？
許榮榮進來廚房，意外地發現，廚房裡的人是……
「亦琳？」許榮榮錯愕地看著正在和雞蛋戰鬥的戰亦琳，「你怎麼會……？」戰家的二小姐、女子特種部隊里最鋒利的尖刀，雖然可以把很多野外的生物變成美味，但那是野外生存技巧，廚房……戰亦琳是從來不進的呀。
「咳……」好像第一次出來偷東西的小偷被人抓住了一樣，戰亦琳的臉上迅速地閃過各種不自然，「沒什麼，我……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我可以煎出金黃誘人的荷包蛋了，所以下來試試。」
「……」許榮榮看了看情況，無論是那隻盛著雞蛋卻也飄著細碎的蛋殼的小碗，還是那個盛著兩個被煎成黑色的雞蛋的盤子，都說明——戰亦琳還不會煎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亦琳，你怎麼突然對煎蛋感興趣了？」
「呃，」戰亦琳的目光開始極其不自然的閃躲，「沒什麼，就……做夢了……」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接到的葉子安的那通電話，迅速轉移了話題，忽然笑得格外曖-mei，「大嫂，那件事，我支持你哦！教我煎蛋吧。」
許榮榮沒有多想戰亦琳具體指的是什麼，對於她的要求，只當她是一時來了興緻，點點頭，從怎麼打雞蛋到煎蛋的步驟，毫無保留地教給了戰亦琳。
很快地，戰家的人陸陸續續地起床了，但是要在家吃早餐的卻沒幾個。
戰司令和梁淑嫻有事情，早早地就離開了。戰爺爺說是和老戰友約了早茶，沒吃早餐就走了。戰亦琳看這情況，借口去找陳浩然，識趣地閃人了。
家裡只剩下戰熠陽和許榮榮，還有一個媽媽控。
小天寧被戰熠陽帶下樓的時候，還沒睡醒，睡眼朦朧地被戰熠陽扛著，乖乖地趴在戰熠陽的肩上，雙眸緊閉，長且濃密的睫毛安安靜靜地垂下來，模樣可愛到爆。
到了餐廳，戰熠陽拍了拍天寧的背：「天寧？」
「嗯……」小傢伙懶懶地應了一聲，聲音里滿是不情願，尾音裡帶著輕微的撒嬌。
「醒醒，吃早餐了。」早起是戰熠陽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天寧雖然小，但是他認為這種習慣也必須要從現在就開始養。
他雖然對天寧有求必應，但是不該縱容的，他絕不縱容。
小傢伙嘴裡「嗯嗯啊啊」地叫著表示抗議，但還是還是乖乖地把頭抬起頭，在座位上坐穩了，並且很乖地沒有趴到餐桌上繼續睡，這一點，戰熠陽很滿意。
許榮榮端著粥和煎蛋以及幾樣小菜從廚房出來，自然而然地拿過戰熠陽和天寧面前的小碗，各給他們盛了一碗，讓他們開始吃。
戰熠陽從許榮榮手裡接過粥，問：「爺爺他們呢？」
「都出去了。」許榮榮忙著幫天寧把粥吹涼，並沒有細說。
小天寧還迷迷糊糊的，喝了口粥是涼的，就以為整碗都是涼的，許榮榮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他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裡，被燙得又哭又叫的。
許榮榮忍不住笑了，拿紙巾擦了擦小傢伙飆出來的眼淚，一小勺一小勺仔仔細細地把粥餵給他吃下去，一發現小傢伙的嘴角沾上粥，立即擦掉，所以喝完了一碗粥后，小天寧的臉上還是乾乾淨淨的，柔軟得像一個小小的天使。
戰熠陽自認做不到許榮榮這麼細心。
他可以教給天寧很多東西，包括如何在絕境中生存下去這種知識。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天寧照顧得像許榮榮那麼仔細，或許，這就是天寧離不開她的原因。
想著，戰熠陽的目光移到了許榮榮的臉上。
她的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細心地給半夢半醒的兒子喂著粥，早晨稀薄的陽光在她身後散開，她看起來，溫柔得不像話。
戰熠陽忽然覺得，這樣安靜舒適的早晨，其實挺好。
沒有太多的人，沒有嘈雜的聲音，只有一個細心溫柔的女人，一個可愛的孩子，和一桌不算豐盛卻美味的早餐。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戰熠陽幾乎要以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可是他很快地就從這種短暫的寧靜美好中抽身出來。
在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部隊。如果不是天寧，他甚至不會坐在這裡吃早餐。這種安逸的生活，怎麼可能是他想要的？
「爸爸，」小天寧流了幾滴眼淚，總算是清醒過來了，笑眯眯地看著戰熠陽，問他，「媽媽做的早餐有沒有很好吃？」
「有。」戰熠陽已經熟悉小傢伙的套路了，再說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索性催促他，「快點吃。」
「嗯！」小天寧點頭，一口接著一口喝下去許榮榮餵給他的粥，享受的樣子讓人禁不住懷疑他喝的是山珍海味。
許榮榮喂著喂著，忽然覺得不對勁。
小腹上，一陣絞痛。
她想了想今天是幾號，猛地反應過來——例假提前了。
「熠陽。」許榮榮把天寧的小碗交給戰熠陽，「我要回房間一下，你喂天寧吃。」她來不及交代更多，匆匆上樓了。
「媽媽怎麼了？」小天寧看著許榮榮匆匆忙忙的背影，疑惑地問戰熠陽。
戰熠陽也不知道，擦了擦小傢伙的嘴角：「媽媽沒事，你乖乖吃飯。」
「嗯。」小天寧張開嘴巴，接住了戰熠陽餵給他的粥。
實際上，許榮榮有事，且是不小的事。
很多女人在例假期間肚子都會痛，許榮榮也會，但不是每次都痛，甚至可以說是很少，可是每次痛起來的時候，都是要命的，有好幾次，她躺在床上一整天都無法動彈。
這次，好像又是那種痛法了。
從衛生間出來后，許榮榮直接躺到了床上，蜷縮在被窩裡，虛弱得沒有一絲力氣了一樣緊閉著雙眸。
樓下。
天寧第數不清次看向樓梯口。
「媽媽怎麼還不下來？」小傢伙愈發疑惑地看向戰熠陽，「爸爸，媽媽在上面幹什麼啊？」
「沒事。」戰熠陽把許榮榮沖好放在一旁的牛奶遞給天寧，「或者，你自己上樓去看看？」
「嗯。」小天寧抱著奶瓶從椅子上滑下來，蹬蹬蹬地跑上樓了。
戰熠陽這才有時間吃早餐，可是，沒吃兩口，樓上忽然傳來天寧的哭聲，大得驚人，他看向樓上，立馬扔下筷子跑上去了。
他到二樓的時候，天寧正好哭著從房間里跑出來，「爸爸……爸爸……」軟軟的聲音里，滿是無助。
聽見兒子這樣的聲音，戰熠陽的心臟一陣刺疼，迎過去抱住了跑向他的天寧，用手背拭著他臉上的淚水：「怎麼了？別哭，慢慢跟爸爸說。」
小傢伙卻只是掙扎著不要戰熠陽抱，拖著他往房間走，「媽媽……」
戰熠陽蹙眉，許榮榮怎麼了？
被天寧拉近了房間，戰熠陽終於看清楚許榮榮到底怎麼了。
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沒有著墨的白紙，找不到絲毫的血色，異常嚇人，難怪會把天寧嚇得哭成這樣。
戰熠陽的眉頭蹙得更深，人很快地就半蹲在許榮榮的床前了，他看著許榮榮的臉：「你哪裡不舒服？」
許榮榮艱難地睜開眼睛：「我沒事。」
「硬撐什麼？」戰熠陽替許榮榮掀開被子，「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我……我真的沒事。」但是，她的聲音虛弱得讓人懷疑她的話。
這次戰熠陽不廢話了，直接要把許榮榮抱起來，最後許榮榮搖了搖頭，說：「你幫我把阿姨叫上來就好，我真的不是生病。」
戰熠陽將信將疑地去叫阿姨。
很快地，阿姨上來了，一看許榮榮的臉色，再想想今天的日子，恍悟過來：「榮榮，你等等，我這就下去給你熬點東西，忍忍啊。」
許榮榮點了點頭，連「謝謝」都沒力氣和阿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