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改變
最終在天寧的撒嬌賣萌加死纏爛打下，戰熠陽打消了提前回去的念頭，抱著天寧下樓。
有的時候，有的事情，就是這麼巧。
戰熠陽到樓下的時候，許榮榮也正好把要離開的閔世言送到咖啡廳的門口，他看得見他們的背影。
閔世言轉身回來和許榮榮說再見，目光正好和戰熠陽相對，他的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隨即毫無預兆地俯身附耳到許榮榮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兩人姿態親呢，猶如戀人在耳鬢廝磨。
戰熠陽眯了眯眼睛。
閔世言，是故意這麼做給他看的？
這算是什麼？
挑釁？
許榮榮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他更不會阻攔他們交往，閔世言挑釁他，有什麼意義？
這時，閔世言的話已經說完，他站直了身子，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許榮榮的頭：「我走了。不準躲著我不見，不準不接我電話，不準疏遠我。」
「……」許榮榮有些愣怔，四年前，戰熠陽也經常這樣揉她的頭髮，強勢的動作里有無限的包容和寵溺，可四年的時光翩然而過，物是人卻以非。
「怎麼愣了？」閔世言伸出手在許榮榮的眼前晃了晃。
「哦，」許榮榮這才回過神來，「我知道了。再見。」
「再見。」閔世言毫無預兆地用手托住許榮榮的一邊臉頰，雙唇在她的另一邊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鬆開許榮榮時候，他的眼裡綻出燦爛的笑意，離開。
「……」許榮榮徹底愣住了，反應不過來。
剛才，閔世言真的……親了她？
「媽媽！」天寧從戰熠陽的懷抱中滑下來，跑向了許榮榮，仰頭用天真純潔的目光看著她，「剛才閔叔叔親你了嗎？」
「……」許榮榮不知道該怎麼跟這麼小的孩子說，蹲下來看著小傢伙。
「閔叔叔是因為喜歡你才親你的嗎？」小天寧歪著頭問，純澈的雙眸里滿是好奇，見許榮榮遲遲不說話，他「吧唧」一聲狠狠地在許榮榮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我也喜歡媽媽！」
大人之間的情感小傢伙尚不能理解，以為閔世言對許榮榮的喜歡，和他對許榮榮那種與生俱來的依賴和喜愛別無二致，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他臉上的笑容天真美好得沒有一絲的雜質。
許榮榮的尷尬被小傢伙無意識的動作和天真化解了，她笑了笑，抱了抱天寧，轉身回咖啡廳的時候，看見了站在樓梯口望著她的戰熠陽，再度愣住。
戰熠陽站在這裡多久了？剛才閔世言親她，他都看到了吧？現在，他又是怎樣的心理？
許榮榮發現自己得不到答案，戰熠陽的眼底是一貫的深深邃難懂，兩片薄唇自然地抿著，神色深沉內斂，喜怒根本不形於色。
其實，他根本就是一點都不在意吧？
她還記得四年前，顧彥澤只是對她說了一句稍微過分的話，就被他揍得面目全非。如果他在意的話，閔世言早就變成第二個顧彥澤了。
儘管這樣，許榮榮還是想和戰熠陽解釋清楚。
可是她走過去，還沒開口，戰熠陽就搶先開口問她：「你想解釋你和閔世言的事情？」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許榮榮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冷靜地看著戰熠陽的雙眸，「你不要誤會。」
相比之前的小心翼翼，許榮榮已經改變了，但是戰熠陽的注意力卻不在她的改變上，神色陰鷙地看著她：「你們到底是哪樣，我不關心。不過，我跟你說過什麼，你是不是忘了？」
「什麼？」許榮榮疑惑，戰熠陽的話，她一般不會忘記的啊，她連他四年前說過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說過，不管你和閔世言要做什麼，都不要當著天寧的面，我不希望天寧受到任何影響。」這話是天寧住院的時候他對許榮榮說的，那天，他第一次看見許榮榮和閔世言的「曖-mei」。
「……」許榮榮很無辜，閔世言突然吻過來，她不知道啊。
「總之，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許榮榮自己都覺得一再重複這句話很沒意思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不需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戰熠陽漠然說，「如果你能和閔世言在一起，爺爺也會放心。」
「所以說……」許榮榮的眼底被失望覆蓋，「你希望我和別人在一起。」
「……」戰熠陽沒有說話，但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許榮榮抿了抿唇，低著頭一語不發地回到了吧台。
為了能重新在戰熠陽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可以說她已經做好了滿足戰熠陽所有意願的準備，但是……不包括這個。
她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戰熠陽，只有這個，她永遠不能答應戰熠陽。
為了不讓自己一時氣餒又想放棄，下午的時候許榮榮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讓細碎的小事把每一分鐘填滿。
終於，夜色在忙忙碌碌中籠罩了下來。
許榮榮把幾顆消過毒的風信子種球放到玻璃瓶內，擱到陰暗的地方，蓋上黑布等它發芽，完工後，總算是忙完了所有的事情。
她看了看黑暗的天色，心情依然被中午的時候戰熠陽的話影響著，不想做晚飯了，索性去找戰熠陽和天寧，打算和他們回戰家去吃現成的。
戰熠陽帶著天寧在播放室，許榮榮進去的時候，戰熠陽正在耐心地給天寧講象棋的規則，小傢伙一臉崇拜且認真的表情看著戰熠陽，活生生一個愛學習的好學生模樣。
「我們回去吧。」許榮榮出聲打斷了父子兩，「我忙完了。」
戰熠陽放下手上的棋子，看向兒子：「天寧？」
小傢伙動作利落地從沙發上滑下來，手舞足蹈地歡呼著：「回家啦~」
小天寧沒有意見，戰熠陽和許榮榮很有默契地帶著他往外走，離開了咖啡廳。
回去的路上，小傢伙的心情明顯很好，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說話，戰熠陽和許榮榮之間也就不存在尷尬，一路順利地回到了戰家。
時間踩得剛剛好，戰家正好開飯，戰熠陽帶著天寧去洗手，許榮榮進廚房去幫忙端菜。
晚飯期間，天寧一直在不停地說白天的事情，說他爸爸幫媽媽把很重很重的盆栽搬到了外面曬太陽，說許榮榮給戰熠陽做了很好吃的面，幾乎要把戰熠陽和許榮榮描述成一對恩愛夫妻，餐桌上的氣氛因為他一直很活躍。
戰爺爺幾個人聽著，只是笑，只有戰亦琳看著許榮榮的眼神曖-mei且別有深意。
許榮榮「咳」了一聲，低頭吃飯，心跳很沒出息地加速著，倒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害怕。
她怕天寧一個不經意就把閔世言親了她的事情說出來。
最後，有驚無險，天寧也許是忘了那件事了，沒有提起。
晚飯後，許榮榮和梁淑嫻一起收拾碗盤，戰熠陽帶著天寧去洗澡。
「爸爸，」小天寧開開心心地被戰熠陽扛著，乖乖地歪著頭趴在戰熠陽的肩上，乖巧聽話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又疼又愛，「我今天有沒有很聽話？」
「嗯，聽話。」為了表示獎勵，戰熠陽毫不吝嗇地親了小傢伙一口。
「那……」小天寧抱住了戰熠陽的脖子，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問，「爸爸，你給我一個獎勵好不好？然後我就會一直很聽話很聽話。」
戰熠陽隨口問：「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你先答應我！」天寧開始耍賴賣萌。
「好，我答應你。」戰熠陽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並不認為四歲的小傢伙能提出難倒他的要求。
「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小天寧伸出手，「拉鉤！」
戰熠陽笑了笑，勾住小天寧的手，「說吧。」
「嘻嘻……」小傢伙笑了笑，悄聲說，「爸爸，今天晚上你還和我跟媽媽一起睡，好不好？」
「……」戰熠陽怎麼也沒想到天寧會是這個要求，看著天寧，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傢伙。
「爸爸……」小天寧委委屈屈地看著戰熠陽，「你不願意答應我嗎？」
戰熠陽最害怕看到天寧這種表情，心臟一下子軟下去，柔聲問：「你為什麼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因為其他小朋友都是啊。」小天寧對手指，睜著純真的雙眸看著戰熠陽，「可是，我才一次……」
小傢伙的語氣中流露出無限的委屈，且聽起來更像那種壓抑在心底多年沒說的委屈，瞬間，戰熠陽的心臟被刺疼了。
他缺席了兒子的生活四年，沒有看見他是怎麼樣一點點長大的。現在，他回來了，物質上給天寧再好的，可是他想要的，始終只是他的陪伴。
這麼微小的要求，他還能拒絕兒子嗎？
「好。」戰熠陽撫了撫天寧烏黑的長發，「待會爸爸和媽媽陪你一起睡。」
小天寧的眼睛瞬間被點亮，他摟著戰熠陽的脖子狠狠親了他一口：「爸爸，我最喜歡你了！」
實際上，小傢伙高興，不單單是因為終於又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睡了，還因為……他完成了媽媽交給他的任務。
對於媽媽控來說，天大地大都沒有媽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