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榮榮，這是我們的婚禮
第二天。
許榮榮一覺醒來，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一個這麼滿足的覺了，醒來后感覺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得到了放鬆，渾身舒爽無比，就連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今天是戰熠陽的婚禮，她以為昨天晚上她會徹夜無法入眠的。
這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放下戰熠陽了？
許榮榮心裡忽然一陣惆悵和茫然……
這時，葉子安推開門進來，手裡拿著許榮榮的婚紗，叫得百轉千回：「小榮榮~」
許榮榮望過去，「呃」了聲，「葉子，你……在幹嘛？」
葉子安把婚紗從自己的身前移開，許榮榮終於看清楚，葉子安身上穿的是米白色的禮服，但是她無法理解。
「我來教教你怎麼度過今天。」葉子安說，「換上婚紗，我帶你去一個教堂。你不是說這輩子只會為戰熠陽穿上婚紗嗎？那就在今天為他穿上婚紗吧。就算你的這場婚禮沒有新郎，沒有祝福和掌聲，但是……你有我陪著你啊。」
許榮榮茫茫然望向窗外。
初夏季節，溫度怡人，陽光正好，她穿著最愛的人為她定製的婚紗去赴一場只有她一個人的婚禮，小小的教堂，孤獨的新娘，聽起來，很美很悲傷。
想要熬過今天，這似乎是個很好的方法。
「好。」許榮榮答應了下來。
既然她這輩子只能嫁給戰熠陽，為什麼不趁著今天，假裝他們之間幸福如初，正在舉辦婚禮呢？這樣在以後孤獨的日子裡，她又多了一個美好的念想。
「這就對了！」葉子安打了個響亮的彈指，「起來吧！」
許榮榮用龜速爬起來，去洗漱的時候看見客廳里來了大堆的人，一個個笑得跟降落凡間地天使似的，她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驚恐地看向葉子安。
「沒出息！」葉子安拍了拍許榮榮的頭，「化妝師和造型師，快點去刷牙，迅速啊！我們十一點鐘之前要趕到教堂。」
「不、不用這麼認真吧？」許榮榮咋舌，「又不是真的結婚。」
「少啰嗦！」葉子安把許榮榮拖進浴室，「人的一生，沒有意外的話只有一次穿婚紗的機會，不認真怎麼行？」
想到葉子安是個完美主義者，許榮榮也不再糾結了，洗刷完后，乖乖地去讓化妝師化妝做造型。
化妝師和造型師都很細心，葉子安在旁邊指指點點，一直折騰到十點多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穿上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許榮榮拖地婚紗走到門口的全身鏡前看自己。
都說穿上婚紗和生下孩子的那一天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一天，許榮榮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
可惜的是，她無法再生下一個孩子，所以，她的婚禮也只有她一個人。
葉子安發現許榮榮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忙上去拉著她出了門，「好了，別想太多，車子已經在下面等了。
許榮榮低低地「嗯」了一聲，跟著葉子安下樓，上車。
車子是葉子安的車，開車的是一個男人，葉子安讓他開到郊外的一個小教堂去。
許榮榮並沒有想太多，安安靜靜地坐著，葉子安為了不讓她胡思亂想，努力找出來一個話題：「那個，榮榮，明天我和紀種馬要去G市出差。你……」
「我可以的。」許榮榮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安心工作。」她以為葉子安擔心她會想不開。
其實根本不是，葉子安「咳」了聲，「嗯。」其實啊其實，關於許榮榮的明天什麼的，她才不操心呢。
很快地，車子開到了郊外的教堂，下車的時候許榮榮眼前一亮。
這個教堂她上大學的時候和葉子安來過，紅磚建造，有著浪漫的異國風情，不大，卻非常雅緻漂亮，那時候她甚至跟葉子安說：以後要和最愛的人在這座教堂舉行婚禮。
「我沒想到。」許榮榮慘笑，「葉子，最後陪著我來到這裡的人，只有你。」
葉子安笑了笑，牽著許榮榮的手走過去。
走近了許榮榮才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教堂外被用鮮花布置得很漂亮，很像婚禮現場，她問：「今天有人在這裡結婚？」
「嗯哼。」葉子安點點頭，唇角的笑意比鮮花還要燦爛明艷，「就是你啊。」
許榮榮感動得連眼淚都差點出來了，她沒有想到，為了一個沒有新郎的婚禮，葉子安可以這麼用心。
「感動可以，不許哭啊！」葉子安拉著許榮榮走向教堂的大門，唇角一直掛著笑意。
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教堂的大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許榮榮目瞪口呆：「爸？
老許笑著點了點頭，走過來，示意許榮榮挽著自己的手。
許榮榮懵了，「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寶貝女兒的婚禮，我怎麼能缺席呢？」老許拍了拍許榮榮的手，眼底只有欣慰。
許榮榮雲里霧裡，茫然無措地看向葉子安，葉子安卻只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走進了教堂。
「爸……」許榮榮的聲音有些顫，老許卻只是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牽著她走向教堂。
教堂的厚重的木門再度被打開，紅色的地毯從門口一路綿延，盡頭那邊，站著英俊挺拔的戰熠陽。
許榮榮的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見到戰熠陽，她連呼吸都痛。
慶幸的是，他看起來很好，至少沒有變瘦。
而且，他穿白西裝的樣子真好看，為他的英俊挺拔添了一點陽光的味道，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冷峻陰沉了。
可是，葉子安為什麼把她帶來戰熠陽的婚禮現場？搶親也要提前問問她的意見的好嗎？
許榮榮眨眨眼睛，努力把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這時候才發現，在場的人都朝著她笑，而且她穿著婚紗闖進了戰熠陽的婚禮現場，戰熠陽居然也不生氣。
怎麼回事？
「傻姑娘。」老許笑了笑，帶著許榮榮走向戰熠陽，那句話，他希望戰熠陽親口對他家的傻閨女說。
戰熠陽走下來，迎向許榮榮。
隱隱約約的，許榮榮有了某種預感，卻沒有勇氣去認定，於是，心臟開始狂跳。
她不敢期待太美好的事情發生，電影中太多這樣的畫面了，那個人向著你走來，然後，從她身邊繞過去，擁住你身後的某個女人。
說不定，戰熠陽的新娘就跟在她身後呢。
一路的胡思亂想，許榮榮走到紅毯中間的時候和戰熠陽狹路相逢，她看著戰熠陽，而戰熠陽……並沒有從她身邊走過去，他停了下來，同樣看著她。
「……」
「……」
戰熠陽目光灼灼，許榮榮被她看得萬分無措，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我……」我了半天，她愣是我不出下文。
戰熠陽牽起從老許手中接過許榮榮的手：「榮榮，這是我們的婚禮。」
許榮榮懷疑這是夢，可是眼前的戰熠陽，坐在教堂里的那些熟悉面孔，都那麼真實，連她的母親大人都在！
「你……」她瞪大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戰熠陽，心中的某種預感越來越強強烈，卻還是試探地問，「你不是要和那個女人結婚嗎？」
戰熠陽看著許榮榮半晌，最終有些嫌棄卻也包容地吐出一個字：「笨！」
「……」
許榮榮低下頭，十指糾結地絞在了一起。
這次戰熠陽的唇邊只剩下無奈的嘆息聲了，他雙手捧起許榮榮的臉頰：「我如果真的可以那麼隨便就和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結婚的話，還需要花30年來等你嗎？」
許榮榮愕然抬頭，詫異地看著戰熠陽，眼淚終於再也抑制不住，簌簌地留下來。
戰熠陽抬手，用指腹輕輕地拭去許榮榮臉上的淚珠：「我耗了三分之一的生命才等到你，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開你的手？」
頓時，許榮榮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終於明白過來，什麼相親，什麼他和那個女人的婚禮，戰熠陽都是做給她看的，就是為了刺激她。
沒錯，當時她確實很難受，確實深深地意識到自己有多捨不得戰熠陽。
而現在戰熠陽這樣做，她無法否認，她很感動，感動得可以這輩子再沒有其他追求了。
可是，她不能因為自己開心，就給他的生命留下巨大的遺憾啊，她不能生孩子。
一點一點的，許榮榮掙開了戰熠陽的手。
「別鬧了。」她說，「熠陽，我們根本沒有可能。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給你生孩子。當初你去相親，不就是為了找個女人生孩子嗎？」
戰熠陽的心頭跟挨了一刀似的尖銳地疼，他抓住許榮榮的肩膀，用力地把她摟入了懷裡，力道很大卻不至於弄疼許榮榮。
「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可是現在、以後，你比孩子重要。沒有孩子我們可以領養，只有你任何人也無法代替。」戰熠陽緩緩地說，「榮榮，沒有孩子我可以活下去，但是沒有你，不可以。」
許榮榮的眼淚不斷地滑落下來，濡濕了戰熠陽的肩膀，從無聲到有聲，她似乎只會哭了。
戰熠陽也不急，他給許榮榮時間冷靜和思考，只是緊緊地抱著她，等到她的哭聲漸漸小下去的時候，他認真地問：「榮榮，你願意和我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