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殘忍
「主人，來了。」今晚按照慣例，十點前林焱入睡，來到了靈異速遞的辦公室內。不過與之前的生意慘淡不同，自從邪龍被尊主帶走之後，靈異速遞的生意恢復如常。每個晚上都會來不同的客人，有做下生意的，有沒有做下生意的。不過今晚來的那個人，林焱可以預測的到，生意一定能夠做成。
在沈光的提醒下，林焱伸手觸碰了一下臉頰上所戴著的面具。在確定面具是戴著之後，他將目光對準了進來的那個人。
敲門聲響起的剎那，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林焱心知肚明她來的目的，沒想到，她會第二次來到這裡。
「是你？對嗎？」眼前這張和小純同出一轍的臉讓林焱有一刻的晃神，自從知道陳雨忌諱小純的存在，他就已經將小純塵封在手機里很久沒有放出來了。「只是你身邊的人，怎麼換成了一個男生？」
這裡是李小小夢境最開始的地方，也是她不再想來的地方。只是此時此刻，對她來說，不得已才選擇回來的。
「一個人能夠有兩次機會來到這裡，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面具下的雙眼犀利無比，直擊李小小的內心。
「我知道，來時，他跟我說過，因為我懷孕了……」李小小指著沈光，怯生生的回答道。
「既然知道，是你已經下定決心，拿你腹中孩子的生命，去換取你以後跟你的丈夫長相廝守嗎？你確定，他未來，會接受一個無法生育的你。」人，果然都是自私貪婪的生物，一旦開始有了慾望，慾望就開始變得永無止境。
她先是想用自己的靈魂去交換短暫的美貌和幸福，現在，卻想要永久擁有這份幸福。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她拿出了自己的孩子作為交換，也就意味著，她將來會喪失成為母親的資格。
李小小聽到林焱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凄慘的一笑，「人活著，自己都顧不了了。拿什麼去照顧孩子？如果我生下這個孩子就要死的，讓他早早的就散失了母愛，不如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我這樣自私的人，本就不配成為母親。沒有了孩子的牽絆，我跟我先生，只會更加快樂。」強忍住即將流出了眼淚，李小小滿臉凄楚的開口。
林焱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心裡有種想要質問她的衝動。
她不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她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是否願意就這麼被抹殺了？
不都說母愛是偉大的嗎？為什麼從她的身上，自己只看出了自私？
「既然你決定好了，就在契約上簽名，記住，要簽你為你不能出世的孩子起的名字。」沒有林焱的優柔寡斷，沈光沒等林焱反應過來，就抽過了契約，將契約放到了她的面前，「想清楚，是要用心取出來的名字，你腹中的孩子，是一個男孩。」沈光逼近李小小，目光中的清冷讓李小小不寒而慄。
伸手覆蓋在自己的肚子上，李小小的手都在不斷的顫抖。
她低頭望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最終因為沈光的話，忍不住流淚痛哭。
從剛開始壓抑的默默流淚，到最後的失聲痛哭，這一過程，林焱可以看出李小小心裡的糾結和痛苦。但是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退路，孩子和愛情，只能二選其一。
「對不起……寶寶，媽媽對不起你……」李小小淚如雨下，腦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應該給這個腹中的胎兒取什麼樣的名字。
她跟他的孩子，應該會很漂亮的。應該有著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膚，看起來像一個可愛的年畫娃娃。
但是這樣的孩子，被自己剝奪了出生的權利。
這對他，真的公平嗎？
因為沈光一句取名字的建議，讓李小小徹底的陷入了沉思和痛苦。
一個本不清晰的影子在她的腦海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開始想象這個男孩會長的多麼好看，多麼可愛。
但是終究，到了最後，她無法去預想了。
「你的丈夫有弱精症，這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你一旦打了，他不僅不能給你孩子，也不能給別的女人孩子。你們兩個，就會這樣相依相伴，還未必終老。這真的是你要的嗎？」李小小心裡所想的事情，林焱意外的發現自己都可以看到。
無視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林焱開口提醒她。
李小小聽到林焱的話，心裡越發的糾結痛苦，眼淚更是傾瀉而下。
林焱所說的這些，她都清楚的知道明了。
包括她的丈夫，也知道，所以每當他看著別的孩子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柔情和關愛的。很大程度上，她也想過，如果他們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那該多好？
可是這個想法彈出的一剎那，另一個想法就彈出來了。那就是一旦懷孕生子，她就會死。那她就要必須離開那個家庭，離開自己深愛的人。
這個想法讓她驚恐，所以她又不願意懷孕了。
可是就在前天，她發現自己的例假很久沒來了，回頭測試了一下，測試結果反應，她懷孕了。
她明白，這個孩子多麼的來之不易，也知道，一旦丈夫知道自己懷孕了，會有多麼的高興。
但是她不敢去想幸福過後的痛苦，在掙扎和痛苦中，她想到了來這個地方。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可以再次來到這裡。
只是要寫上自己親自為未去世的孩子取得名字，她越想越覺得殘忍。
這個地方，果然是無比的殘忍的。在賦予了她圓夢的機會之後，剩下的，就是無盡的痛苦。
「想好了嗎？想好了，快寫，天快亮了。」沈光見她久不下筆，開口提醒了她一句。
最終的結果是，名字沒有簽下，李小小說，讓她再考慮考慮。所以她選擇了離開他們的辦公室。
看著她離開的柔弱背影，林焱長嘆了一口氣。
「沈光，她還會回來嗎？」林焱問道。
「不會。」沈光用無比堅定的語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