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藥
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我明明在努力變好啊!
是我的錯嗎?!是我錯了嗎!
我是異類嗎?
真的是我病了嗎?我到底病得有多重?我會病死嗎?
“啊啊啊——”
林花諾尖叫著,她聽不到魏明陽對她說了什麽。
她用尖利的聲音在抗拒著所有人,抗拒這個她所愛的世界。
忽地眼前一暗,一件還帶著體溫的羽絨服蓋在她的頭上,把蹲在地上的她全部罩住,鼻尖傳來熟悉的淡淡花香。
林花諾像是突然被按下暫停鍵,尖叫聲小了下去,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哽咽聲。
魏明陽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帶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桃花眼,裏麵翻湧的情緒恐怖又淩厲,讓人腿軟。
魏明陽當然認得出來這個男人是誰,“江遇。”
江遇攥緊魏明陽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
魏明陽一開始還能忍耐,到後麵心裏的各種不甘,想到林花諾對江遇特殊的態度,魏明陽像是一隻困獸,“我操|你媽!”
魏明陽一拳往江遇的腹部砸,江遇不得不鬆開他。
魏明陽也觸及江遇的視線,冰冷,暴戾,陰鬱,讓人背脊發涼。
為什麽這個人會有這種眼神!
像一個亡命之徒!
江遇一手抓住魏明陽的後脖子,直接把他往旁邊拽,力道大得讓魏明陽竟是一下子掙脫不開。
江遇受傷的手腕開始流血,但他卻沒有感覺。
在他這幾天聯係不到林花諾的時候,他就陷入了一種恐懼。
直到剛才聽到林花諾的尖叫聲,看到有人拽著她時,江遇鎖在心裏的情緒全部炸開,全身血液都在叫囂。
他抓著魏明陽的脖子,把魏明陽的腦袋往牆上砸。
“誰讓你碰她的!”
魏明陽想要伸手去抓住江遇的衣領,江遇不顧手腕上的傷,又一次把魏明陽的頭往牆上砸。
魏明陽滿頭是血,江遇也沒有停下來,一下又一下。
魏明陽從一開始奮力掙紮,到後麵幾乎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咳咳……咳咳咳!”身後,蹲在地上的林花諾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江遇被拉回一絲理智,粗喘著氣,抓著魏明陽在他耳邊低語,“再讓我看到你來找她,你就自己提前在墳場準備位置!”
江遇的聲音冷到刺骨。
江遇終於鬆了手,魏明陽趴在地上,臉上全是血,張著嘴大口喘息,劫後餘生。
林花諾一直在咳嗽,瘦弱的身子被溫暖的羽絨服裹著,卻依然忍不住發抖。
江遇單膝跪在地上,把林花諾輕摟過來,拍著她的背,道:“慢慢呼吸,不著急,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林花諾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節奏,漸漸控製住了過度呼吸,也不再咳嗽,全身脫力地靠在江遇身上。
魏明陽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高聲喊著:“林花諾!林花諾!不要跟他走!”
林花諾半睜著眼睛,靠在江遇身上,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魏明陽的聲音。
任由江遇把她背起來,然後帶她離開。
她很累了,但是意識和感覺又很清醒。
她趴在江遇背上,從無人的別墅區走出來,眼眸裏映著街道上的形形色色,卻再沒一個能入心,沒有一個能讓她像以前一樣想去思考和好奇。
林花諾閉上眼睛,視線一片黑暗。
江遇是開了車來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不適合開車。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他可以無所顧忌。
江遇隻能打車,帶林花諾回了自己的一處公寓,他一直都沒有固定的家,這棟公寓是他住的最多的一個房子。
江遇把林花諾放到沙發上,女孩全身都冰涼冰涼的,尤其是光著的腳已經凍傷了。
江遇開了地暖和空調,又去燒了熱水。
他手上還沾著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魏明陽的,手腕上的割傷又崩開,傳來的痛楚刺激他的神經,卻又讓他感到一絲興奮。
江遇站在浴室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深深吐了一口氣。
他把手上的血洗幹淨,然後給許醫生打了個電話。
“我是江遇。”江遇後退兩步,後背貼著牆,慢慢坐了下來,桃花眼黯淡無光。
“麻煩你有空過來一趟。”
“把那瓶藥送過來給我吧,我會按時吃。”
之前許醫生已經給江遇開過一次藥,在林花諾出院被帶回家的那一天,江遇病發了一次,又割了自己的手腕。
許醫生意識到江遇病情加重,他對江遇沒有別的辦法,無奈下隻能給他開藥。
但是江遇並沒有聽醫囑,把藥全扔了,一顆也沒有吃。
可是江遇知道現在不一樣了。
他把林花諾帶回來了。
而且他和林花諾都病發了。
和上次一樣,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先好起來才行。
許醫生按著江遇發來的地址很快找了過來,林花諾和江遇是他做醫生這麽多年裏遇到情況最特殊的兩個病人。
好治卻也不好治。
許醫生敲了敲門,很快便有人給他開門。
但是江遇似乎並沒有讓許醫生進來的打算,許醫生對上江遇的目光,冷淡卻隱藏銳利。
他像是圈好自己領地範圍的獅子,排斥所有人的靠近。
“藥給我吧。”江遇道。
許醫生輕輕眯了眯眼睛,問道:“花諾也在?”
不需要江遇的回答,許醫生察覺到他不穩定的情緒,便知道了答案,也大致能猜到他和林花諾都病發了。
“我進去看看花諾。”
江遇和他僵持了幾秒,最終還是沉著目光,讓開身子讓許醫生進來了。
林花諾躺在沙發上,江遇拿了幹淨的被子給她蓋好,客廳裏的地暖和空調都開著,林花諾睡得很熟。
許醫生也是帶了自己的醫藥箱來的,他打開醫藥箱,一邊拿出溫度計要給林花諾測體溫,一邊道:“小花諾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我也看到了。”
“變成這樣是誰也想不到的,但是我不後悔讓她出院。”
“她還沒有到要永遠關在病房裏的程度,我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再來醫院了。”
許醫生忽地轉頭看向江遇,笑著道:“這個孩子她很好,她沒有病,她隻是學得比較慢,需要別人等等她,不是嗎?”
許醫生看了他不在時,江遇給林花諾記錄的日記,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麽林花諾會隻親近江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