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很奇妙呀
林花容在醫院住院了好些天,林母公司那邊太忙不能天天來,索性給她請了兩個護工照看。
“這醫院的飯菜難吃死了,你們就不會去外麵給我買嗎?”
“光拿錢不做事,死人嗎?”
林花容在病房裏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對著兩個護工一點不客氣。
兩個護工都拿了不菲的工資,隻能悶聲忍著。
來電鈴聲響起,林花容看了一眼手機,上麵顯示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打錯的嗎?”林花容以為是打錯或者是賣保險的,也沒接,直接掛了。
但是沒想到電話又接二連三地打過來,林花容不耐煩地接過,“煩不煩,有病啊!”
手機裏傳來一個男人的嗤笑聲,聲音沙啞粗糙,“半年不見,林大小姐脾氣還這麽大?”
林花容被這聲音嚇得渾身一顫,連忙又掛了電話,臉色發白。
一個護工見林花容臉色不大好,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林花容緩了緩心神,對兩個護工道:“我累了,你們都出去。”
兩個護工巴不得快點出去,也沒多問就出了房間。
林花容六神無主的握著手機,咬了咬牙。
他怎麽就出來了……
才關了半年嗎?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短信提示。
依舊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上麵寫著:剛出來,手裏都沒錢吃飯,林大小姐救濟一下?
做夢!
林花容還沒來得及回複,那人又發了一條短信:林大小姐不給,那我就去找林董事長,順便給她說說她一手養大的養女對她的親生女兒都做了什麽。
電話又打了過來,林花容立刻就接了,“你要多少!”
“不多,就五萬吧。”
“你怎麽不去搶!”林花容一口回絕!
“我可不信你連五萬都沒有,一會兒我把銀行卡賬號發給你,一小時內我要收到錢,否則我就去見見林董事長。”
“魏明陽!”林花容怒喝,但魏明陽已經先一步掛了電話。
林花容渾身都在發抖,握著手機喃喃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魏明陽蹲在營業廳門口,嘴裏叼著根煙,外麵穿著黑色馬甲,頭發還保持著在獄中幾乎貼著頭皮的短發,身形高大。
“操,真冷。”魏明陽罵了一聲,右眼的傷疤從眉毛上方劃下來,有五六厘米長,讓他顯得更凶了,周圍走過的人都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魏明陽又發了條短信給林花容:林花諾現在在哪?
譽嘉醫院,南樓住院部11號病房。
這次林花容回的很快,給的地址也很詳細。
魏明陽吐出一口煙,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
他右眼瞎了,林花諾拿玻璃片直接紮瞎的,就在半年前,臨近高考的一天。
嗬,下手真狠啊。
遠在S市的許醫生終於得了空給林花諾打電話,林花諾正拿著畫筆畫畫,手機開著免提放在畫架上。
許醫生問了一些林花諾的近況,林花諾都隻是回一個“嗯”或者“哦”,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許醫生的話聽進去。
“我要下周聖誕節才能回來,你和江遇想要什麽聖誕禮物嗎?”許醫生那邊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想來是在一邊整理病例一邊和林花諾打電話。
聽到江遇的名字,林花諾拿著畫筆的手才停了一下,轉頭對剛從浴室裏出來的江遇問道,“禮物,要什麽?”
江遇的頭發還濕著,被毛巾擦得有些淩亂,日光燈下臉上皮膚冷白,更顯得五官清晰。
江遇穿著一身白色短袖,在有暖氣的室內也不覺得冷,他走到林花諾身邊,問道:“什麽禮物?”
“江影帝,最近睡得好嗎?”畫架上的手機裏傳來許醫生調侃的聲音。
“還好。”江遇敷衍地回道。
“說起聖誕節,那小花諾的十八歲生日也要到了,我記得小花諾的生日是在平安夜……”
十八歲生日?
江遇低頭看了眼認真畫畫的林花諾,連出生都是在平安夜那天啊……
許醫生一個人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了許久才掛了電話。
林花諾鬆了口氣,放下畫筆又走到落地窗前看樓下的聖誕樹。
還是很想要。
江遇也在打電話,他最近好像很忙,手機總是響個不停的。
“嗯,我明天回去。”
“不用派人接。”
“晚上就走,不會在那裏住。”
林花諾隱隱能聽見電話那邊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威嚴也有些凶。
林花諾等了一會兒,回頭看了好幾次江遇,但是江遇一直都皺著眉頭和那人通著電話。
好慢啊。
林花諾目光掃過放在一邊的紅色馬克筆,再看看江遇脖頸上已經被洗掉的名字。
不高興。
林花諾想在手背上畫上黑色心心,但是一看左手手背還留著江遇的簽名,還有他給她畫的紅心心,心裏陷入一陣掙紮。
林花諾翻開速寫本,在上麵畫了隻王八,然後在龜殼上寫了“江遇”兩個字。
等江遇掛斷電話後,走過去一看,林花諾還沒來得及把紙張中間畫的小王八塗掉。
林花諾眨了眨眼,遲鈍了兩秒,“啊……”
伸手想去捂著,速寫本卻被江遇先一步搶走。
林花諾起身要去搶,江遇勾唇笑了笑,伸手輕輕掐住林花諾的臉頰。
氣成河豚,江遇竟然敢掐我!
“林花諾,你敢在背後罵我啊?”江遇滿眼玩味地看向林花諾。
林花諾感覺自己臉上有點燙,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了。
正當林花諾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麵前的人忽地鬆了手,歎了口氣,傾身抱住她。
林花諾被突然壓來的重量撞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才堪堪站住,兩手抬著不知道該落哪裏。
哪怕是林母,也從未這樣抱過她。
她不願意與誰這般抱著,她不要別人靠近她,因為她會感到很害怕,是對未知的人,未知的事,未知的感覺而害怕。
但是此刻被江遇抱著,肌膚隻隔著兩層衣服相貼,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熱的溫度。
很奇妙的感覺。
仿佛能聽到江遇的心跳聲,就好像血肉與他連接在了一起。
撲通、撲通、撲通……
“林花諾,我很生氣。”江遇抱著林花諾,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神色冰冷,心裏的暴虐陰鬱都湧了出來。
隻是說出的話很輕。
輕到好像他真的隻是因為林花諾背後罵他而生氣一般。
林花諾呼吸一窒,心髒像是被一根繩子狠狠勒住,不知落到哪的手此刻已經攥緊了江遇的衣服。
陌生的感覺,陌生的情緒,讓她煩躁不已。
阿斯患者很難察覺別人的情緒變化,所以很少會與人共情。
但這些,都沒有絕對。
就像林花諾,她像一張白紙,卻從此刻起被浸染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