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名字
鍾表時間即將走過晚上十點，林花諾像個得到指令的機器人一樣，放下手中的調色盤和畫筆，跑去浴室洗漱。
江遇站在落地窗前，腦海裏還回想著預告片裏的片段，外麵霓虹燈絢爛，他的眼底卻照不進光。
林花諾從浴室跑出來，今天一天她都覺得江遇有些奇怪。
她對別人的情緒感知能力比較弱，直到現在為，都還在學習分辨微笑，生氣，哭泣，暴怒這種簡單的表情和心理。
江遇心思深沉，林花諾也隻能用奇怪來形容他。
還挺叫人擔心的。林花諾暗自歎了口氣，心想著江遇可真麻煩。
十點整，林花諾爬上床，蓋好被子睡覺。
江遇把她床頭的夜光燈打開，然後把窗簾拉上。
本該強製自己睡覺的林花諾破天荒地睜開了一下眼睛，“江遇。”
“嗯。”
“晚安。”隨即林花諾又閉上眼睛，仿佛沒有說過這句話似的。
兩人的床位之間是用一道簾子隔著，江遇側身躺著，另一邊夜光燈亮度很暗，但還是在簾子上染開一抹光暈。
江遇盯著那點光亮看了許久，緩緩閉上眼睛，一夜無夢。
許醫生離開之前交代林花諾看那三本法學書，林花諾顯然沒打算細心去看。
她趴在床上，一手撐著臉，一手拿著勾線筆，看完一句，就拿筆塗黑一句。
江遇看到她的這種毀書行為，沉默了幾秒之後，終是由著她去了。
林花諾晃了晃小腿，勾線筆畫著畫著就想往手背上畫。
“你昨天已經畫過一天的黑色心心了。”在林花諾落筆前，江遇忽地說道。
林花諾看了江遇一眼，江遇帶著藍牙耳機，手裏開著微信語音，不知道那頭的人是誰。
江遇對電話那頭的人小聲道：“你等一會兒。”
林花諾皺了皺眉，打電話就打電話，管我做什麽。
“今天又為什麽不高興？”江遇摘了耳機，走過去坐到林花諾身邊，把她手裏的勾線筆拿走。
“沒有不高興。”林花諾隻能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著，“但也沒有高興。”
江遇從床頭拿了紅筆，握住林花諾的左手。
林花諾下意識地想縮回去，但是江遇用了勁兒，林花諾也掙脫不開。
“不是高興，也不是不高興，那以後也要用紅心心。”
江遇微垂著頭，給林花諾的手背上畫上一顆紅色的小心心。
筆尖觸過皮膚，林花諾的心像是被高高吊著一般，身體都不自覺地繃直。
有些慌亂的視線落到江遇的臉上，認識這麽多天，這還是林花諾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江遇。
與初遇時有距離感的驚豔不一樣，現在林花諾一靠近江遇，心裏有種黏糊糊的感覺。
“好了。”
林花諾還沒來得及多想，江遇已經在她手背上畫完了。
林花諾低頭一看，手背虎口的位置除了畫了個紅色的小心心以外，旁邊還有江遇的名字，占了了小半個手背。
江遇是練過簽名的，他的簽名很好看，每次簽售的時候一天簽幾千份，肌肉都形成記憶了。
林花諾看了看手上的簽名，又看了看江遇，“為什麽要寫名字？”
“這樣的話，你就是我的了啊。”江遇食指點了點林花諾的手背，可惜隻能用筆寫，如果是拿刀刻的話，他的名字就不會消失了吧。
那他的小神明，到死也會是他的。
隻是用刀刻太疼了，左手腕上的傷口提醒他，如果是林花諾的話，她會哭的。
林花諾想了想，道：“可是我不是你的呀。”
江遇微微抬眸，看向林花諾的目光變得幽深，如空中的積雨雲，醞釀著一場風暴。
果然用筆寫的，總會被洗掉，隻有拿刀刻進骨子裏，才會永遠留下。
是……生氣了嗎？林花諾有些不確定。
林花諾心思飄遠，忽地想起上小學的時候，每次拿到新書，大家都會在書麵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樣那本書就是屬於他們自己的了。
林花諾像是明白了什麽，眸光澄澈地開口問道：“江遇，你很需要我嗎？”
江遇的食指還在林花諾的手背上輕劃著，想起那個預告片裏，石壁上投出的神明的影子，也想起那一日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林花諾。
顧秋野到死都沒能看到神明的真麵目，沒等到神明對他說一句話，而江遇見到了林花諾。
江遇垂著眼睫，壓下眼底湧上的情緒，“嗯。”
林花諾心裏為難，但還是勉強地開口道：“那好吧。”
“那我就……勉強是你的了。”
軟糯的聲音像和煦的風，像親吻指尖的水，也像融化了冰川的暖陽。
江遇看著林花諾，忽地輕笑了一聲，桃花眼彎起的弧度很好看。
林花諾微微睜大眼睛，仿佛一片星河落在眼前閃耀。
她也想要。
林花諾拿過紅筆，跪在床上，直起身子，似是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放到江遇的肩膀上，微微傾下身子。
江遇沒有動，任由林花諾折騰，女孩輕淺的呼吸灑在側頸上。
筆尖落在最脆弱的脖頸上，江遇心裏升起異樣的刺激和滿足感。
林花諾把她的名字寫在江遇的側頸上，似是又有點不好意思，字體的下半部分都藏在領口下麵，掀開領口才能看到全部。
林花諾寫好之後，乖乖跪坐在床上，不知為何有些不敢看江遇，耳根還有些發燙。
她不喜歡和別人接觸，但是江遇除外。
“林花諾，為什麽要在我身上寫你的名字。”
還能是為什麽。林花諾有些不高興了，有種想鑿個洞把自己藏進去的想法。
“林花諾，我想聽你說，嗯？”江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眼底泛著柔和，低沉的尾音帶著笑意而輕輕上揚，很是撩人。
林花諾在這樣的目光下，終是妥協了。
好吧好吧，就哄他一下吧。
“因為我也想要你是我的。”
小花諾的觀察日記：
【今天在她手背上寫了我的名字。
她似乎知道我生氣是什麽模樣了，還知道哄我一下。
她也會生氣，但是很多時候下一秒就忘了自己在生氣。
她和正常人沒有差別，隻是膽子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