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上船搜人
遠遠的,張銘帝從望遠鏡中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一對老夫婦的中間,頭上剪著精短的寸頭,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與他印象中的張炳形象相差甚遠,但從他的臉部輪廓上,還是能夠看出跟他弟弟長的很像。
至於究竟是不是同一人,得更進一步了解之後,才能確定。
舵手控製好船速,將船開到並排位置,在兩條船之間搭起能互通的木板。
張銘帝第一個走了上去,身後跟著助手阿力,在後麵是水警巡視隊的隊長孫楊,以及他的幾個手下。
每走一步,就離那條船近一步,也離真相更進一步,張銘帝的心情無以言狀地忐忑。
真和假,兩種結果,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麵對的,是哪一種。
小海哪見過這架勢,失憶過後的腦袋裏完全沒有概念,這些水警是幹嘛的,他跟在養父母身邊,既好奇又緊張。
張銘帝是最先下船的人,他站在一邊,靜距離地觀察著眼前的年輕小夥,跟在他身後的阿力見老大不發話,怕壞了老大的計劃,也不敢自作主張地亂發言。
“例行檢查,請配合。”孫楊向他們出示水警證件。
“警官啊,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有犯任何錯的啊。”老楊頭彎腰躬背地衝他們說好話。
“你叫什麽?身份證號碼?”
既然說了例行檢查,就得有檢查的樣子,孫楊帶著手下開始核實幾人的信息。
老楊頭和老婆先後報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跟手下之前查到的差不多,男的姓楊,叫楊德才,女的叫林秀芳,今年都滿了六十歲以上,一直靠打魚為生。
還有就是,老夫婦倆膝下一直無子,最近一次出海,從海裏撿了個年輕人回來。
他們都說完了,最後輪到小海。
“還有你,報身份證號。”孫隊長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小海一聽立馬慌了,失憶後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證號碼,被楊爸楊媽救回去後,他們隻給他取了個名字,還沒來得及辦身份證。
老楊頭和老婆連忙擋到養子身前,“警官,這是我兒子,叫楊小海。”
他老婆也連連附和地點頭,孫楊回頭,看了眼張銘帝臉上的表情,見他沒有阻止,繼續對三人道:“楊小海是吧,抱你自己的身份證號。”
語氣嚴肅,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老楊頭跟老伴使了個眼神,他老伴不情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袋錢包,磨磨蹭蹭地遞給丈夫,老楊頭一把抓過,瞪了老伴一眼,婦道人家就是眼皮子淺,知不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出點血,怎麽打發走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瘟神。
老楊頭從布袋錢包裏抽了幾張紅票子出來,偷偷塞進楊隊長的手裏,“警官,我們老兩口年紀大了,每天賺的不多,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警官們喝杯茶,嗬嗬,嗬嗬。”
他討好地笑著道。
孫楊瞬間麵紅耳赤,下意識地瞟了眼張銘帝所站的方向,連忙把錢塞回到老楊頭夫婦手裏,“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們水警秉公執法檢查船隻,你們塞我錢幹嘛?!”
我勒個去,大人物就站在他身後看著,這對老夫妻當著他的麵往他手裏塞錢,是不是想害死他啊!
最讓他吐血的是,老夫婦說話的語氣,好像他們經常接受這種賄賂似的。
這真是比竇娥還冤啊,自從新領導上任之後,大力懲治賄賂之風,如今的水警巡視組舊貌換新顏,跟原來的作風已經大不一樣。
“看來你們這條船上一定有什麽問題,不然好端端的,幹嘛要塞我們錢,嗯,曉峰,你帶幾個人將這條船仔細檢查一遍,看船上有沒有什麽違禁物品。”
交代完手下,他又回過頭,重新問道:“這個叫楊小海的,報一下你的身份證號碼。”任何事都打斷不了他核對資料的心。
被人再三盯著問問題,小海緊張地後退一步,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求助地看著楊爸楊媽,道:“爸、媽,他們問我的身份證……”
老楊頭用力地歎出一口氣,把孫楊拉到一邊,小聲地對他道:“警官,其實小海不是我們夫妻的親生兒子,而是我們不久前從海裏意外救起來的,送到醫院去醫治,醫生說他腦子受了傷,失憶了,我們夫妻這些年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心動了,收了小海做我們的養子。”
“雖然小海不是我們親生,但跟親生沒有半點區別,警官,小海不知道他是我們收養的,所以求您千萬不要說出去,這事兒我已經跟村街道辦事處的書記說過了,村裏一些領導也是知情的,我和他媽正商量著把收養關係正式確定下來,然後給小海辦個身份證,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千真萬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一把年紀的老楊頭苦苦哀求孫隊長。
孫楊聽了才明白事情原來是這樣,找老楊頭這麽說,那這個叫楊小海的小夥子,極有可能就是首長大人要找的人了。
他們在這邊悄言私語,張銘帝帶著自己的助理徑自朝著小海的方向走過去。
“你叫小海,多大了?”低沉的聲音裏藏著極力掩飾的激動。
小海和楊媽對視了一眼,他失憶了,當然不知道自己多少歲。
楊媽幫他回答道:“我兒子滿二十二了!”小海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就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所以楊媽給他定的就是這個年齡。
張銘帝皺著眉頭搖頭,“不,你不止二十二歲,你不屬於這裏。”
小海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楊媽心裏卻浮現出不好的感覺。
男人繼續,“你今年應該是二十六歲才對,小海不是你的真名,你的真名叫張炳。”
“張炳”兩個字被他擲地有聲地說出來,如一塊石頭丟進深潭,一石激起千層浪。
楊媽瞬間慌了神,大聲嗬斥,“你是誰,你走開,你胡言亂語什麽!”
“小海是我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他就是小海,才不是你說的什麽張炳!”
張銘帝雙眼微微眯起,眸光犀利,“他是不是你的兒子,你心裏最清楚,據我所查,他不過是一個月前,你們從海裏撿回家的來曆不明的陌生人,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從哪裏來,叫什麽年齡多大,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掉入海中。”
“啊——”老婦人發出一聲尖叫,打斷張銘帝咄咄逼人的話,大聲叫道:“老頭子,快過來,有人打小海的主意,你快過來啊!”
老楊頭聽見妻子慌張的大叫聲,連忙趕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
楊媽一隻手拽住老頭子,一隻手拽著小海,“老頭子,這個人在小海麵前瘋言瘋語,說他不是我們的兒子,他想帶走小海!”
“你當官的就能仗勢欺人嗎,我看今天誰敢帶走我的兒子!”老楊頭憤怒地咆哮著,抄起放在船舷邊的那根粗木棒,擋在妻兒身前,與張銘帝對峙著,“誰想拆散我們一家人,先從我老頭子的屍體上踏過去!”
張銘帝冷冷地盯著,為他們的愚昧感到悲哀,無情地道:“不屬於你們的人,你們留不下,我今天過來,就是帶他走的。”
他想帶人走,就算這兩人拿命擋在前麵,也於事無補。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你說他是張炳,他就是張炳了,全天下長得相像的人那麽多,你有什麽證據?”楊媽咆哮著,撒潑耍橫。
張銘帝盯著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小海,“張炳,也就是你們叫小海的曾經做過闌尾炎切除手術,你們可以看一下,他肚臍眼位置有三個小手術疤痕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