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給妹吃肉包子
次日一大早醒來,林父便趕集去了。
林小言也一大早幫襯著周氏整理家中事物。因著前些日子【病重】,林若冬還躺在床上,隻是趁機在打量自己這個家。古時的房估計也沒這般破,便能看出來家裏是怎麽樣的窮困潦倒,怪不得周氏想從自己身上打主意。
但她林若冬既然來了,便不會像之前的林冬兒一樣逆來順受。
思忖了許久,林若冬剛要起床,突然臉上一涼,一盆子冰水就那樣倒了下來。雖然如今是夏日,可一大早太陽還沒冒出來,也是冷的。林若冬心裏正有些氣,抬眼看去,卻發現是一個橫眉立目的老婆子,如今正倒豎眉頭看著她
:“怎的,病了幾日就覺得自己是大小姐了!個賠錢丫頭,日上三竿怎的不去幹活,還要我這老婆子來伺候你嗎?”
林若冬微垂著眼,已經想起麵前這人是誰了。
孫氏,原主嫡親的祖母。隻不過越窮的地方越愚昧,尤其是還是古代,林母生了兩個女兒不得孫氏待見,連帶她生下的兩個孫女也更不得孫氏待見。說句賠錢貨都算是好的,平日她若不稱意,更有各種惡毒的話。
林若冬這身子畢竟大病初愈,如今起來還暈暈沉沉的。
“怎的你還要給我繼續裝病?再不起來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孫氏這樣說著,林若冬眉頭一皺。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了一些不好的印象,孫氏年紀大了,打人不痛,便喜歡掐人。
如今初來乍到,身上一文錢都無,林若冬暫時還不想表露出異常,也不想平白受些疼,便從床上起來,照著從前原主的習慣,先去了廚房。
林小言正在生火,瞧見她姐來了,頓時一愣:“姐姐,你身子還沒好呢,怎麽就起來了?”
“我再不起來,怕沒見好的身子又要病了。”林若冬說著便撇了眼屋內,林小言看著在屋中哄著周氏幼子的孫氏,心裏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隻捏著她姐的手,小聲道,“不妨事的,姐姐你坐著休息,等祖母來了擺個樣子就好。”
林若冬心裏一暖。林小言放在現代也不過剛讀初中的女孩,都是家長手心裏捧著的,她哪能讓這麽一個小女孩做飯自己再旁看著。便拾起柴火,道:“是不妨事,最多三個月,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林小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外頭,孫氏並沒有聽到。
午間林父回來了,問了林若冬身子如何,林若冬點頭應了。一旁周氏看不出來之前的惡魔樣,道:“先前冬兒不是說要三媒六聘嗎,那這嫁妝也得給了,隻是林郎你也知道,這私塾裏一切都要打點,之前孫家送來的聘禮,我都給照兒用了,這……”
周氏心裏清楚,她若是把錢花在別的地方,林郎可能會生氣,可隻要她說是錢為了兒子花的,林郎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高興。
林父想了想,看著自己的長女,“三媒六聘的都是外頭的規矩,咱們村戶人家沒這般多的規矩。”多一個人,多一份飯,如今林小言也漸漸能做活了,該嫁人的女兒,林父自然也不想她留在家裏吃飯。
林若冬心裏冷笑,麵上卻紅著眼道:“便是再沒有規矩的人家,總要有個轎子抬過去,嫁妝不論多少,總是要有。爹,女兒不圖這些,可是我怕人議論咱家,議論起弟弟——”
果然,一提到兒子,林父耳朵一動,看著林若冬,“議論你弟弟做什麽?”
林若冬便小聲道,“再窮苦沒規矩的人家,也慣沒有女兒抱著被子就去了別人家做媳婦的。弟弟日後讀書,是要做官的,我聽私塾先生說,外頭做官的大人,最重規矩,也重名聲……”
周氏是個婦人,沒見過多少市麵,正要說話“幺兒還小,等他大了”沒說完就被林父打斷了。
村裏之前出過讀書人,也做了知縣。可因為不孝敬父母,被人告了,知縣也沒的當。做官的確實注重規矩名聲——他不管家裏頭事兒,也知道周氏不會對兩個女兒多好。
從前不在意,可如今在長女提到了。若是她就這樣嫁過去,難免別人會指點周氏後母惡毒,現在自然沒什麽,十多年後幺兒做了官,有人拿這事來說幺兒就不好了。想到這裏便瞪了眼周氏,小肚雞腸的女人,差點害了兒子
:“三媒六聘是尋常人的規矩,家裏再窮嫁妝之類的東西也要整頓好。”
周氏還要再說,林父已經從桌上起來,“一會兒你便去找孫家的。讓他們擬定日子,到時候三媒六聘,一樣也不能少。”
“可是聘禮我都收了——”
“先用你的嫁妝頂著。”左右都是自家的,林父自然覺得沒什麽。在沒說什麽的機會,林父已經走了。
“娘,你看著丫頭!”周氏回身便怒目看著林若冬,林若冬懶得聽她說話,連忙縮著身子,將碗筷收了起來,“祖母,我去洗碗。”
一旁孫氏看著小孫子,也不大耐煩,“不管那丫頭是什麽心思,咱們林家隻有著一個男丁,你若日後還指望他飛黃騰達,便不要在乎這點子蠅頭小利。”無論如何,如今孫子的前程在孫氏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林若冬帶著妹妹到了河邊,剛把碗筷放下,林小言便悄悄從袖裏取了個雞蛋,“今日家裏雞又多下了一個,待咱們攢起來賣了。”
如今離開家,少不得錢。林若冬看著妹妹亮晶晶的雙眼,便笑著將雞蛋收入袖中,杯水車薪也好,總不能壞了小丫頭的好心。
洗過碗,林若冬不想那麽早回去,便和林小言一起去了村裏的後山。
夏日後山上的野獸活的正旺,兩個姑娘自然不敢獨自進去。好在外頭也有金銀花之類的草藥,林若冬便指揮起小言拔草。
“姐姐,拔這麽些草幹什麽,家裏的豬今年初都賣了?”在林小言看來,撿草就這麽個用處了。
林若冬將草藥扔進背簍裏,沉甸甸,便好似背了沉甸甸的銅板,“家裏的豬,都是那女人和她兒子的。可這些東西,是咱們的。小言,想吃肉包子嗎?”靠山山倒,靠水水幹,靠家裏那個偏心到死的爹,怕沒幾年就被折磨死了。
可有了這些東西,她林若冬誰也不靠,也能活得好好的。
多年不沾肉腥氣,一提肉包子林小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止不住的點頭,林若冬捧著背簍,“這就是以後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