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無臉女子
午夜十二點。
林氏診所。
我走了進去。
午夜的診所和早晨來時很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隻覺得入夜後，診所似乎變得鬼氣森森，推開門，我便仿佛來到了異度空間，在這裏，完全感覺不到人間的溫暖。
我站在門口喊林潤與和朱婉琪，但是喊了很久都沒有人露麵。
我尋思著不論如何，林潤與都是深愛著小粉的，所以就鬥膽拿出了小粉的魂龕，對裏屋喊道：“林潤與，你要我帶的人我帶來了！”
可盡管如此，還是沒有人到門口來迎接我。
小粉忍不住問：“怎麽沒有人出來呀？是不是沒人在呀？”
我無奈地說：“這診所顯然就是工作間和住所連在一塊兒的，林潤與不住在這裏，又能住在哪裏呢？”
“朱婉琪是誰？”
“林潤與的助手。”
“這樣呀……”
不知為什麽，我似乎在小粉的最後一聲歎息中，感受到了略微的酸意。
“我們進去吧。”許久都等不到接見，於是我說到，小粉當然沒有意見，她隻是一縷柔弱的靈魂，如今憑依在魂龕裏，一切的決策也就隻能是由我來決定。
我把魂龕重新放回兜裏，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依然是白日裏我進去過的診室。
當我走近，卻意外地聽到裏麵傳來微弱的翻東西的響聲。
怎麽一回事？
剛剛叫時沒人應，那就是診所裏沒人，可現在裏麵卻有翻東西的聲音，難道是遭賊了？那這賊也忒笨了吧？我都在外麵喊了好幾聲了，他難道還不知道有人來了，該躲一躲嗎？
可現在就是我最為難的時候了。
我修煉捉鬼法術，若是麵對鬼，我半點都不虛；
可麵對人時，我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尋常的柔弱女子，哪裏打得過賊人？
於是我輕輕地打開門縫，想看看裏麵翻東西的到底是人是鬼。
是名長發披肩的女子。
月光透過窗戶撒在她身上，照映出她的影子，顯然是個活人無疑了——這也就對了，我來時，診所的門就是半開的，如果闖入室內的是個孤魂野鬼，那她穿牆而過也就行了，又何必開門進來呢？
那女子在翻著書架，那樣子也不像是圖財，更像是想要找什麽文件一樣。
“怎麽辦？”小粉問。
此刻我不宜出聲，於是就用神識和小粉交流：“小粉，幫我一下。”
“怎麽幫？”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用一下。“
“你是想要借我的力量去趕跑這個小偷嗎？可是我沒有什麽力量呀，我嚇不跑人的！”
“別排斥我就行了。”我伸手進兜裏，按著魂龕，時隔半年沒有這麽做，而且還是和別人，我還以為我會手生呢，但沒想到的是，小粉的順從令我感覺比和夏盈盈通靈時更加契合，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小粉微弱的靈力給提取出來了。
我腦子裏回憶著林潤與的聲調，張開口，就已經是林潤與的聲音了：“你要找的東西，是這個嗎？”
我抬起手，手裏是空的，但是窗戶上的影子卻是一隻手拿著一個文件袋。
裏麵的翻找聲頓時停止了，出現的是一個緊張而慌亂的的聲音：“林……林醫生。”
我怕她會看出破綻，於是連忙收回手，躲在門外繼續套她的話：“這麽晚了，你還來我的診所做什麽？”
裏麵傳來了腳步聲，看來她是要走出來和“林潤與”麵談了。
小粉的靈力比起帶有怨念、也帶有一絲癡狂的夏盈盈來說，真是微不足道，我也無法利用來偽裝自己的樣貌，於是我趕緊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當我躲進窗簾背後，診室門也就打開了。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她的腳步聲很怪異，因為室內不算太暗，我都能順順暢暢地行走，可她就不是這樣，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不，應該說是很小心翼翼，似乎看不清楚東西，所以會害怕碰撞到什麽東西一樣。
我偷偷地拉開一條縫看出去，當我看清楚她的樣子時，不禁大吃一驚！
她沒有臉！
那不就是白日裏和我擦肩而過的“風帽女”嗎？
那時我還以為我自己看花眼了，還特地地看了一眼她的腳，她的腳底下是有影子——對，她是人！
可人的臉上又怎麽可能會是空無一物呢？
為什麽一個大活人卻呈現出了無臉鬼的“鬼相”？
小粉已經嚇得尖叫了起來。
但幸運的是，對方是人，她是鬼，她叫得再大聲，那女子也聽不到，這也說明了，那女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的靈感一點都不強。
沒有五官，也就是沒有眼睛。
沒有雙眼的她什麽都看不見，雙手一直伸直在麵前，像個瞎子一樣去試探著走路，免得會撞到什麽東西。
這可真是怪了。
一個正常人，又怎麽會沒有麵孔呢？
林潤與對她做了什麽？
她在診室裏要找的東西，該不會和她的臉有關吧？
“林醫生……你在哪裏？你出來呀，我……我有話要和你說。”無臉女子顫抖地說。
我張開口，但這一次，卻是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空靈，讓她聽不出我的準確方位到底是在哪裏：“你站在原地和我說就行。”
於是女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林醫生，我求求你，把契約還給我吧！我不貪心了，我不想長得再漂亮了，我隻想要回我自己的臉！”
契約？
那書架上藏的“文件”是她和林潤與的契約？
林潤與拿走她的臉，又給了她什麽？
我順著她的話繼續套下去：“為什麽呢？”
女子痛苦地說：“我找不到下一個人了。”
“說謊！”
“我不想再害人了！”女子說：“你賜給了我交換麵孔的法術，我隻要見到一個比我長得還漂亮的人，就可以走向前去和她交換麵孔，可是你沒告訴我，這種交換來的麵孔很快就會潰爛！不僅是我、還是和我交換麵孔的人都會這樣！我跟多少個人換了麵孔，就相當於是害了多少個人丟了臉！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現在隻要一閉眼，就仿佛能看到她們找我索命來了！現在我的臉已經沒了，我不想再找任何人換臉了！我求求你，你把契約撕毀吧，我想要回我原來的麵容，哪怕醜得天怒人怨，我也不在乎了！”
她的話讓我無比震驚！
我一直以為，以林潤與的身份，他再壞，也應該是收留惡鬼去做惡事，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通過人的力量去害下一個人！
他究竟想做什麽呢？
給一個普通人換臉的法術，對他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想起了白日裏朱婉琪跟我打的廣告，她說他們家診所在創辦至今，都沒有一個病例是失敗的，最重要的還是不管是什麽“病”，到了林氏診所裏，都能夠治好……
如果說，那些“病”就如這女子的病一樣，那這林氏診所背後的“惡”絕對超乎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