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孟塵師父，我是你的乖徒兒啊~
岑九元沉默了。
不，與其說是他沉默了，不如說是附在他身上的東西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岑九元”說：“等得太久了，你切好後，就幫我拿到車裏來吧，我等你。”
“好。”
於是，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聲，緩慢地離開了。
我鬆了一口氣，認真地把烤肉削成每片都相等的肉片，然後轉過身——
身後，
是一輛破破爛爛的大巴車，看得出來和我以前搭乘的那部黃泉末班車是同款，但它實在太破舊了，像是幾十年前的車，破爛的車窗上飄著破損的窗簾，甚至還掛著一縷縷海藻，更像是幾十年前不幸墜海的王靈車！
以前我搭的黃泉末班車，雖說車上的空氣也是沉悶的、腐朽的，但味道也沒有這個剛從海底裏開出來的車這麽刺鼻！
我忍住了這刺鼻的味道，然後端著肉片，走了過去。
上車。
岑九元就坐在駕駛座上。
這是我時隔三天才見到他，我差點兒認不出他了！
他看上去比那天晚上離開的時候瘦了許多，我估計他是被控製後，已經三天三夜沒吃飯了，所以才會瘦得這麽厲害！他的頭發很油、青色胡渣都很明顯了，這更是印證了我的這個猜測。
我把肉端到他的身邊：“你要的食物到了。”
岑九元呆滯地看著前方，而不看我：“你說，我應該吃這份烤肉嗎？”
我沉默。
這烤肉是岑九元的鬼，我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深厚到什麽地步，但是於情於理，誰又能把一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小夥伴當做一盤菜來吃呢？
岑九元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在問，是不是應該吃一道菜，而是在問，他究竟該不該吃自己的朋友！
“他”知道這是誰的肉！
我該怎麽回答，才能夠讓那個躲在幕後操縱岑九元的人滿意？
許久，我才說：“錢你已經付了，這就是屬於你的菜，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算倒掉也沒關係。”
岑九元麵無表情地說：“也對，錢都已經付了，我怎麽可以不吃呢？那不就是浪費了嗎？”
“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回答！
如果，這並不是他自己的選擇，而是他背後的“人”的選擇，那這個選擇可真的是夠惡劣的，竟然讓岑九元吃下他最熟悉的朋友！
岑九元轉過來，他的眼神、他的行動都是無比僵硬的，恐怕他自己本人並不知道自己將要做什麽。
沒有筷子，他就用手抓起烤肉，往嘴裏遞。
他的行動十分緩慢，雙眼沒有神采。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本想向孟塵展示出自己的誠意，可當岑九元將烤肉快遞到嘴裏的時候，我突然揪心起來了，我忍無可忍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能這麽殘忍！
岑九元醒來後，他一定會痛恨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
他的人生還很長，我不能讓他往後幾十年都沉浸在這種痛苦之中！
突然。
岑九元咯咯地咧嘴笑了起來，笑容扭曲又變態，猛地俯下來咬了我的手臂，我痛叫一聲，但腦子卻還很清醒，還記得捏著驅邪的手訣朝岑九元打去——這法術對普通的鬼附身是起效的，但可能是孟塵的道行太高了，我這一套法術打下去，還是沒有能夠把“他”從岑九元的肉身裏打出去，反而讓岑九元咬下一塊皮肉，瞬間我的小臂就血流如注！
他被我推倒，但他仿佛不知疼痛，馬上就能反撲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他真用力，我脖子就快要被掐斷了！
我掙紮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叫：“孟塵師父！放過我吧，我是來幫你的！”
這一喊，確實是奏效的。
岑九元放鬆了手，湊近了我，然後，貼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你……叫我什麽？”
我趕緊響亮的叫了一聲：“師父！”
“你為什麽叫我師父？”岑九元不解地問。
我趕緊誠懇地說：“我學了你留在精神病院裏的食譜，所以在我的心裏麵，你當然也算是領我入門的師父了！隻是，做菜這一門學問實在博大精深，我一個人再怎麽學，也隻是明白一點皮毛，更深的地方根本就弄不明白！所以還是得要一個師傅多帶帶我，教我更深的法術！”
他抬起身，捏著我的下巴，左右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才眯著眼睛，不屑道：“資質太差，你不配做我徒弟。”
我說：“有句名言，說的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我可能資質達不到您的要求，但是我相信，隻要努力，就一定能夠勤能補拙，最後變得比那些有天賦的人更厲害！”
“嗬嗬……”岑九元不屑地笑了起來，搖頭說道：“傻姑娘，你知道天才和愚才到底有多大不同嗎？”
“嗯？”
“比如同一樣東西，天才隻需要看一眼就看得懂了；而像你這樣的蠢材，卻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才能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岑九元搖著頭，往後退了一步，抱著手臂對我說：“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調教一個資質一般的人，太累，也太耗心力。”
我一急，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岑九元又說道：“你回去吧！你是一個活人，卻還能烤鬼肉，就憑這一點，我覺得你還算是個聰明人。可能你是人類中的一個天才，卻不是我要的那種一點就透的天才。我對你能想出魂魄離體來生火烤鬼肉這一點，表示很佩服，因此，我就不計較你的偷師之罪了。回去吧，好好做你的人，沒事不用踏進鬼道來。”
“那岑九元……”
“他自有因果！”岑九元冷笑道，“這人類天師還算不錯，我已經和他達成協議，隻要他能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他離開。”
我連忙問：“什麽事？”
“你不需要知道。”
我知道他很想趕我走，但他一定要留下岑九元，如果我真的走了，那岑九元就沒救了！於是我盡可能地說道：“可是，師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