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難言之隱
那是第六個月。
那日，我第一次給小羅卜做輔食，偶然間一瞥，發現小結巴低頭羞紅了臉，而她身後站的就是岑九元，刹那間，我就仿佛明白了什麽！
自從住進岑九元的家後，我天天忙著帶孩子，所以也就無暇顧及其他，當然，也包括小結巴。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
奶孩子的我就是那無縫蛋，岑九元就是那隻蒼蠅，他對我不管再抱有多大的興趣，在我這裏無從下手之後，最後隻好把目光轉到了小結巴的身上。
“師父，你這小鬼沒修煉啊？這可不行呀，養鬼不煉那有什麽用？你要是忙的話，那我就幫你煉煉他好了。”
我沒意見。
於是岑九元就開始替我“養鬼”了。
“養鬼”當然是他們行內的術語，說白了，就是通過秘術去拔高鬼的力量，然後驅使鬼去做事，從而達到間接利用這種力量的目的。
岑九元不虧是宗師級別的大佬，另辟蹊徑去教導別人的鬼進行自我修煉，不僅提高了小結巴的修為，還想辦法去掉了小結巴的結巴——那據說是費了好大一番周章，我自是沒參與進去，不過後來還是弄好了，小結巴終於擁有自己的聲音，隻要不急眼，不激怒她的怨氣，她就不會再蹦出前夫的聲音。
正是因為這樣，小結巴才會把岑九元視作親近之人。
她看岑九元的眼神，比對我，還更親！
那一眼，讓我感到驚恐。
人鬼情？
若是放在兩年前，我會覺得愛情至上、浪漫唯美。
而現在，我覺得這是一段孽！
於是我就站在遠處，仔仔細細地觀察他們的反應變化。
愛一個人時，看他／她的眼神是與眾不同的，是糖、是甜，是期許，也是光。
這些東西，我僅僅隻是在小結巴的臉上看到得到，而岑九元神色平常，並沒有什麽的特別動情之處。
看來，小結巴不過就是單相思。
如果是這樣，那倒還好……
晚9點，岑九元例常吃完晚飯就走了。
他走時，仔細觀察了我的麵相，觀察了足足有三四分鍾，才說道：“師父，你今夜是怎麽了？為什麽一整個晚上你都用這麽奇怪的表看著我？”
“沒事，你先走吧。”我低聲說，不願明講。
“難道，是我又有什麽事情沒做好，惹您不開心了？”岑九元苦惱地抓抓頭，說，“想來想去，師父你最近吩咐的事我都有做好了呀，嬰兒尿布也買了一大遝，難道讓師父心裏不快的更久遠的事？更久遠的事也就隻有找尋林潤與一事沒有做成了，難道，師父今日又在想林潤與了？”
林潤與，是我的精神病院裏結交的“道友”。
或許很多人都已經忘記林潤與是誰了，但我沒忘記。
他是孟塵逃出迷魂司時，所擄走的人，而另一個則是我的好朋友小粉。
我想我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孟塵擄走林潤與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附身在林潤與的身上，借屍還魂，以此躲避開陰間的眼線！
他或許會換了名字，但臉應該是不會換掉的。
人世那麽大，地球那麽圓，我一個無名之輩如何去找孟塵？想來想去，也就隻有“林潤與”這個線索了。
我把林潤與的資料告訴岑九元，為了能夠更準確地找到林潤與，岑九元還特地請了專業的畫師，來根據我的描述畫出林潤與的畫像，畫出來的人像和林潤與本人有七八分相似，但我總覺畫像比起本人來精神了不少。也許，精神病人的癡傻神態是再厲害的畫師也難以勾勒出來的。
我同岑九元說，哪一日，他找到“林潤與”，那日便是我傳授“食鬼秘術”的法門日。
所以岑九元鉚足了勁地去找林潤與，什麽關係都托了，日日祭香問靈也找不到林潤與的行蹤。所以每當我拉下臉來時，他都會以為我是因為找不到林潤與而和他生氣。
但今天真不是因為林潤與。
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猶豫半晌，還是決定不談小結巴的事了：“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
“真的，沒事？”岑九元疑惑地盯著我。
“嗯。”我避開了他的視線。
岑九元猶豫了一下，才和我說：“師父，明天……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
“去做什麽？”我一愣。
這半年裏，岑九元天天來我家，問他不需要去做什麽工作嗎？他都是說自己的活兒就是一開張就能吃三年的，等把錢花完了，他才會出去攬活兒。
可現在……
“就是……”岑九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去相親。”
相親？
這個消息對小結巴來說，肯定是重磅炸彈！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這件事。
我回頭看了一下，小結巴並沒有偷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隱身了起來，讓我看漏了眼。
“師父？”岑九元看到我臉色有些古怪，便叫了一聲。
我回過頭，說：“沒事，祝你馬到功成。”
“那就承你吉言了。”岑九元羞澀地說，“像我們這行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看得上咯。”
說完，他就開開心心地走了。
等他走後，我回了客廳。
小結巴正在哄著孩子，見我回來，就如釋重負般扔下孩子，歡快地飄到陽台上——我知道她要做什麽，她是想趴在陽台上目送岑九元離開。
許久，岑九元應該是消失在她的視野裏了，等她回過頭來，我看到她笑容如花兒般綻放。
過去她和我過的都是苦日子，我日日見她不修邊幅、滿臉失去血色的淒苦鬼樣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笑得那麽開心。
她笑得越開心，我的心就有越痛。
我開了口：“你……愛上姓岑的了？”
小結巴頓時回過神來，收住笑意，下意識地搖搖頭，但是臉色緋紅，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欲語還休，已經是把答案寫在臉上了。
我說：“你是鬼，他是人，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小結巴的臉色馬上變得鐵青，陰狠地看著我：“羅昕，莫非你也愛上了岑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