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跳脫生死之法(2)
“那日,徐洋落水後,村民們便派人上山去知會她這件事,而我則是留在池塘邊上,手足無措地等罰。”
“當時我很驚恐,我知道我在徐家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在徐家,我隻有把徐洋討好了,那女人才會對我好。平常怎麽樣都行,但隻要徐洋摔了,或者是磕到什麽東西了,那我肯定免不了一場毒打。可徐洋卻掉進河裏死了,那我肯定也活不了了。”
“但沒想到的是,那女人來了,她不哭不鬧,反而笑嘻嘻,所有人都以為她痛失愛子,悲極反笑呢。”
“但不是。”
“她笑嘻嘻地在徐洋身邊蹲下來,手指在他腦門上比劃著符,嘴裏一邊念叨道:‘兒啊兒,你別皮,為娘喊你把家回,你就把家回!’”
“比劃完後,徐洋果真就睜開了眼,乖乖站了起來。”
“當時所有人都很驚奇,都以為這是什麽高明的起死回生的法術。後來我偷偷學法後,才知道,她比劃的是一個傀儡術,是把死去的兒子當做傀儡,喚他起來後,就帶他回家了。”
“我以為沒事了,就高高興興地跟著他們回家。哪知道,一進家門,老太婆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在我什麽防備都還沒有的時候,突然轉身往我腦門上一拍,我便不省人事了。”
“等醒來時,我還站在原地,但不知道怎麽天就黑了,家裏掛了許多白布,布置得跟靈堂一樣,床上擺著一個小孩屍體,白布擋麵,又穿著男孩的衣服,我還以為是徐洋又死了。”
“直到我走過去,喊她母親,她不應。我伸手去觸碰她,也碰不到她,這時候,我才發現躺在床板上的屍體手指是粗的——徐洋在家是少爺,什麽苦的累的活兒都輪不到他去做,全都是我一手包辦,所以我的手指比他粗糙多了,而他的手才是真的細嫩得像個女孩。”
“這時鬼差來了。”
“他們進門就喊徐洋,因為喊的不是我,我就沒應,他們也沒理我。”
“他們走到屍體旁,突然發現祭台上擺美酒和雞蛋,既然貪杯喝了起來。那酒是純白酒,等他們喝完,也就醉得連人都看不清楚,就將我拘走了。”
“我當時才知道我被徐洋的母親當做替死鬼,一路哭,一路鬧,他們都不理。”
“直到進了鬼門關,鬼門關裏吹黃泉風,那風一吹,鬼差便醒來了。”
“我和他們說他們拉錯人了,但他們卻說什麽都不信。因為那時候,我剪的是短發,身上穿的是男孩的衣服,看起來就跟男孩子似的。”
“他們不信我的話,當我是個刁民,強行拉著我進了陰曹地府報道。”
“但我又哭又鬧,鬧得動靜實在太大了,於是引來了一個人。就是那個人,幫助我重返人間。”
說到這裏,溫如歌頓了頓。
我趕緊追問:“那人是誰?”
看來,這個人就是關鍵了,若想要跳出生死,隻要找到溫如歌當年在地府裏見到的那個人,或許就能讓他幫我也跳出閻王的掌控了!
溫如歌說:“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但我聽別人都喊他——‘七爺’。”
七爺?
陰善曾和我說過,陰間還是比較封建的,雖然科技方麵是領先人世的,但在觀念和規矩上,還是遵照著古時候的那一套,因為掌權的都是老鬼,資曆沒有個七八百年,也有個一千年了。他們在行事上可以與時俱進,但有些陳舊的規矩是融在骨子裏的,是難以更改的。
那人既然能被稱為“七爺”,那就和陰弢是差不多同等地位的了?
“那人笑嘻嘻的,看起來很平易近人。他走向前來,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溫如歌繼續說道:“鬼差說沒事,隻是拉回了一隻不肯認清現實的小鬼罷了。我看那人身份似乎很高的樣子,於是大聲嚷嚷,說他們拉錯人了!”
“鬼差們當然不肯承認自己飲酒誤事,拉錯人了。但那人眼裏不願意容沙子,於是就問我姓什麽名什麽,生辰八字是什麽,家住哪裏,父母又是何人?”
“幸好我當時腦子清醒,他們還記得自己本家在哪兒——雖然徐家養了我三年,但是我心裏還是沒把老太婆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的。當初老太婆把我買回家時,我年紀還小,但我還是記得清楚本家是哪裏的,父母姓什麽名什麽——這都是同齡孩子們都記不住的,她以為我記不住,這樣我到陰曹地府時,能說出口的也就隻有他們家的地址,還有他們夫妻倆的名字了!”
“但可惜,我記得住。”
“於是那叫七爺的人,當著陰差的麵拿出生死簿,翻了翻,找到了我的名字,點頭說:‘這孩子所言屬實,你們確實是拉錯人了。’說完,又卷著生死簿各敲了鬼差的腦門一下,說:‘你們眼睛是瞎的?男孩和女孩都分不清楚?若是這樣,那你們留著一對眼睛又有何用?’”
“話音一落,那鬼差就自挖雙眼,看樣子還能高興。”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打岔了:“自挖雙眼,還很高興?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溫如歌淡淡說道:“拉錯了人,在陰間是死罪,那七爺隻罰他們挖去雙眼,而不是讓他們灰飛煙滅,這對他們來說,算是好事了。“
“哦。”
溫如歌繼續說道:“接著,那人和顏悅色地彎下腰來問我:‘小妹妹,你還想不想活著?’”
“我當然說想了!”
“但那人說:‘可是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事事如你願的。你被人以一命換一命,恐怕在陽間的肉身已經死去了,你想還陽,怕是很難。”
“我一下就慌了,連忙問該怎麽辦?”
“那人想了一下,說:‘送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若你肉身真的已死,你再還陽,恐怕在人世就不能再算是個活人了。”
“我問他,那算什麽?”
“他靜靜地看著我許久,才從嘴裏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