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葉真真
第528章 葉真真
暮色會所,依然是當初的那個包廂,曾經的兄弟三人各執一杯酒,相對而坐。
相對於心裡頭依然有些彆扭的蘇一楠來說,楚宇的態度看起來倒是變了不少,親昵得多。
「我也真沒想到,你后媽那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撒撒嬌嬌的,背地裡竟然做得出這樣的事!」楚宇抬起酒杯遙遙與顧南驍撞了下,目光遊離的看著某處,眼裡說不出是什麼心態,自嘲道:「我更沒想到,當年的我們,看似情深義重,卻經不起半點風浪。」
說完,又像是在為他們的這些年感慨似的,楚宇垂下眼眸,悠長的嘆了口氣。
聽罷楚宇的吐槽,顧南驍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薄唇抿了抿,沒有說話。
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初的爆炸案剛發生的時候,他險險撿回一條命,還沒來得及送到醫院,就得知了宋雲峰和葉天明去世的事兒。
他被送到了醫院,才剛下手術台,卻又遭受了楚宇和蘇一楠的唾罵,還有決裂。
要說委屈?當然,隱忍找證據卻又死活都找不到證據的這些年,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卻又遭受著楚宇蘇一楠兩人無情的嘲諷時,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又眼睜睜的看著髒水一盆盆的潑到自己的頭頂時,他當然是委屈的,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成人世界沒有容易兩字,就算他是顧家的大少爺,面對著潘玲玉這麼一個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好后媽,他也不可能太容易!
不過,所幸,饒是當初再艱辛,他也都熬過來了!
他躲過了那一場災難,煎熬了五年之後,他遇到了夏初心。
他終於能好好睡覺了,甜蜜蜜了一年多,他陸陸續續又揭發了不少秘事,如今更是掌握了潘玲玉母子倆的生死。
雖然,這其中仍然有一些不愉快發生,比如夏初心幾次遭受傷害,比如自己幾次遭受攻擊,比如他又失去了父親,可每一次的災難也算是有驚無險的走過,最後他們夫妻倆依然站在了這裡,走到了最後,這也算是一件幸運的大事。
深吸了一口氣,迎上蘇一楠流過來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著無限歉意的目光,顧南驍緩緩的勾了勾唇,抬手,對著蘇一楠也晃了晃酒杯,自言自語的淡淡笑道:「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只要我們以後都能好好的,別再輕易誤會我質疑我的人品,這就夠了!」
蘇一楠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爽快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管怎麼樣,南驍,過去的六年多,算我對不起你!」
顧南驍顯然沒有真正介意什麼,他唇角再次勾起了一抹溫和的弧度:「行了,不說這個了。」
「對,不說這個了。」楚宇忽然跳起來,親自拿起酒瓶一一給顧南驍蘇一楠兩人倒滿,大笑道:「如今我們三人都好好的,當年的罪魁禍首也遭到了報復,南驍看來也不會放過她,能替當年的兄弟報仇,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嗯。」顧南驍點了點頭,再次的保持了沉默。
終於能徹底的戳破潘玲玉內心裡的秘密,他的心情確實不錯,但其實還是有一些遺憾的。
畢竟,不管他對顧南笙做了什麼,這也只是顧南笙而已,可懷著孩子的潘玲玉,他一時間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除了把她關起來,不讓她見到任何人,顧南驍暫時還沒想到其他的好辦法。
而更重要的是,在布置著報仇的同時,顧南驍卻又清楚的明白,無論如何,當年宋雲峰和葉天明因為他而被牽連去世,這都是事實,身上背著兩條人命,這是他無可否認的事實。
「喝!」心中突然起來的愁緒無法發泄出去,顧南驍索性直接舉起酒杯,又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不斷的拿起酒杯給自己倒著,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此時此刻,他心裡完全沒有其他,他只想著,酒精的麻痹感若能帶走他心裡的不快,若能讓他的心情更清爽一些就好了。
到最後,顧南驍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喝了不少酒,漸漸的,他的腦子越來越暈乎,眼前也漸漸的模糊,他自覺自己喝不下去了,都想拿出手機來打電話給夏初心接自己的時候,卻忽然,沙發另一頭喝著悶酒的蘇一楠忽然出聲。
「南驍,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顧南驍睜著猩紅的醉眼,疑惑的抬眸:「一楠,你怎麼也學會婆婆媽媽了?」
「我——」蘇一楠眉頭微蹙了一下,似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淡定的開口:「南驍,我忽然想起,前幾天慕雅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跟我說了一件事。」
驟然間提起慕雅這個熟悉的名字,讓顧南驍猛地楞了一下,很快,他想起了慕雅是誰之後,他心裡頭微動,可表面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哦,她說什麼了?」
提起蘇慕雅的時候,顧南驍的表情是很淡定的,畢竟,當初那件事過去了太久太久,他已經不會因此而感到悲傷了,更何況,這一年多以來因為夏初心的存在,他也不會再過多的想起從前,他當然也早就忘了蘇慕雅這個人,忘了她曾經對他的藐視和拋棄。
察覺到顧南驍語氣還算淡定之後,蘇一楠也鬆了口氣,他飛快的收回視線,打起精神,淡淡的說道:「嗯,就是慕雅告訴我,她在日本遇到真真了,慕雅和真真還坐在一起喝過咖啡,慕雅告訴我,真真已經提前大學畢業了,去日本是她的畢業旅行,她近期有回國的打算。」
「真真?」呢喃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忽然間的,顧南驍身子一顫,一個激靈,連酒都清醒了幾分。
「什麼?真真要回國了?」短短一瞬間,顧南驍眼裡恢復了清明,只是臉色卻依舊不那麼好看,甚至算得上有些沉重。
「嗯,真真要回來了!」蘇一楠再一次的確定道,他同樣也沉著臉,分外嚴肅的表情,認真的對上顧南驍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南驍,你想好了嗎?想好了怎麼面對她,甚至是安排她了嗎?」
「我——」從小到大見慣了大風大浪,任是上億十幾億的合同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顧南驍,第一次語塞了。
明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他卻沉著臉,擰著眉,像是面對著一塊壓頂的巨石一樣,說不出話來。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葉真真,不是別人,正是六年多以前去世的葉天明的妹妹。
顧南驍還記得,當年葉天明去世時,葉真真才不過十四歲,她哭得要多慘有多慘,她足足哭了好幾天,從發現去世一直哭到葉天明出殯,眼淚都沒有停過。
而等她眼淚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卻又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一言不發的坐上了去英國的飛機,從此以後,便是六年多的分別。
整整六年多沒見面,顧南驍都快忘了葉真真的存在,但此刻一提起這個名字,他立馬就想起當初那個流淚滿面的小姑娘。
莫名的,顧南驍潛意識的有些頭皮發麻,心情顫抖了起來。
而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蘇一楠嘆了口氣,又勸道:「南驍,你別這樣害怕,雖然小姑娘確實很能哭,但這些年她也長大了性格指不定也都變了,是不是?況且我們已經找到了兇手,若把真相告訴她的話,她或許也不會怪你的,是不是?」
向來高冷的蘇一楠,罕見的溫和而又啰嗦了起來,而他的話語里,字字句句都是對那個小姑娘的擔憂。
顧南驍抿著唇不出聲,莫名的,他只覺得心情比剛剛更加沉重了,他甚至都懷疑,蘇一楠到底是想安慰他,還是想藉機打擊他,看他笑話。
「我知道了。」從牙縫間艱難的擠出了這四個字,顧南驍低頭又是不語。
時隔六年多,如果葉真真果然要回來的話,他當然不會阻止,相反還會很歡迎,會儘力去幫助還有補償。
畢竟,就算這小姑娘再能哭,眼淚再多,都是他欠了她的,他除了忍著,還能咋的?
顧南驍的心情,一直到從暮色離開,都沒能好起來。
夏初心的電話,他自然是沒有打的,而是任由蘇一楠安排著,讓暮色這邊的服務員給自己安排了代駕。
回去的路上,顧南驍開了窗,任由車窗外夜晚的涼風吹拂到自己的臉上,身上,心裡一陣陣的發涼。
算起來,他的這輩子,除了欠葉真真一條命的話,還欠了宋雲龍一條命。
比起他哥哥宋雲峰的才貌雙全,宋雲龍相對平庸一些,讀書也不太好,勉強讀了個高中就不讀了,一直都跟在自己身邊歷練,保護夏初心之餘,一直被阿大他們訓練著。
顧南驍想,既然當年油輪爆炸案的真相已經沉冤昭雪的話,那麼,宋雲龍想必也歷練夠了,他除了做好迎接葉真真回國的心理準備,同時還得好好和宋雲龍談談,談一談他未來的發展問題。
要做的事情太多,幾乎每一件都要自己親力親為的去做才能放心,不過,顧南驍卻一點都不覺得厭煩。
他想,如今情況已經徹底的明了,他身邊再無什麼暗樁,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這所有的問題,總能徹底的解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