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你的命，你自己選
聽到這話，顧南驍頓了一下，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頂著顧南笙期待的目光，慢斯條理的將一碗粥都吃完了。
吃完后，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巴，淡淡的問：「我當初是怎麼說的？」
當初？三天之約？
顧南驍喝粥的時候，顧南笙一直都耐心的等待著，可等待的盡頭，竟是這麼一句話，顧南笙的臉色，一時間就有些難看了。
他僵著臉，卻還是下意識的辯解說：「大哥，我們真沒有別的意思，可是，此事畢竟事關重大，總要給我們點考慮的時間，是吧？」
顧南驍也不接話，只是呵了一聲，淡漠的看了顧南笙一眼，問：「所以，你們以為，現在有求於人的是我？嗯？」
仍舊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可眼底卻又隱隱潛藏著暗涌，感覺到了顧南驍不耐煩的情緒，顧南笙更是為難得很：「大哥，我知道是我和媽媽有求於你，是我們想求你放過我媽媽，可你的那些條件，真的很讓人為難，我媽媽思考了幾天，還是沒能下定決心，所以她才想親眼見你一面，然後才做決定。你呢？大哥，你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吃點虧，讓一讓我媽媽，好嗎？」
顧南驍挑眉，看著顧南笙，笑了：「給你面子？恕我直言，你哪有什麼面子？」
這話，說起來太直白，尤其是這裡還有外人的時候，更是讓顧南笙幾乎無地自容。
所幸，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樁爭吵，大宅里的傭人早就離開了，餐廳里，只剩下了顧家的四個人。
可當著顧南苓和夏初心兩個女人的面，一向都驕傲馳騁慣了的顧南笙，依舊很討厭這種尊嚴被踐踏的緣故，可饒是如此，顧南笙卻也只能暫時的放下了尊嚴，厚著臉皮，硬著頭皮的哀求道：「我知道我的面子不知情，可是大哥，就當我求你了，算我求你，好嗎？」
「呵！」唇角滑過一抹鄙夷的情緒，顧南驍嗤笑了一聲，冷聲問道：「求？你拿什麼求？當初心狠手辣謀財害命的人，如今，你還要我降尊屈貴，親自去面見殘害我妻子和父親的罪魁禍首，嗯？」
顧南驍將話說得太直白，絲毫沒有留任何情面，聞言，顧南笙一陣語塞，臉色難看得嚇人。
可是，事到如今，低人一等的就是他，胸腔里積攢了再多恨意，他卻也只能若無其事的隱忍著，小聲道：「我求你，大哥，我拿我自己求你，好嗎？」
說著，他朝顧南驍深深的彎下了腰。
因為過度的憤怒，他的嘴唇劇烈的蠕動著，可他的一雙腿抖了抖，打了幾個轉，終究還是沒勇氣跪下去，而是冷沉著臉，維持了彎腰的姿勢。
然而，顧南驍那邊卻也不知道是不滿意還是什麼，卻還是不說話，只是饒有興緻的擰緊眉頭，眸色沉沉的看著顧南笙，依然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但眼裡卻隱隱有一些大仇得報的快意。
他就這樣看著顧南笙，不吭聲，也一句話都不肯說，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然而，他不發話，顧南笙便也不敢鬆懈，而是一直弓著腰，維持著哀求的姿勢。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顧南笙覺得自己腰酸了，眼也花了，頭昏眼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栽下去的時候，卻忽然，一道男音，打破了他的沉默。
「二弟，你太客氣了！」顧南驍居高臨下的姿態斜睨著眼前的男人，一副施捨的語氣，冷聲的說：「好，我這就隨你去一趟！」
「謝謝大哥！」得到了顧南驍的肯定，顧南笙這才抬起眸來，滿臉的笑意，只是，他的笑容卻浮於表面，達不到心底。
「我們這就走。」顧南笙忙不迭的在前面帶路，顧南驍走在了後面，不久后，他便第二次的出現在了看守所的門口。
短短几天的時間裡，重回舊地，站在門口，看著這一排排如同牢籠般的屋子，顧南驍的心情，與上一次的絕不相同。
恍惚間，他卻忽然想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一次，他對潘玲玉威逼利誘，費盡了口舌，可到頭來，她卻還是厚著臉皮不肯，半點錯都不肯認，半點虧都不肯吃。
但這這一次，卻是顧南笙用自己的尊嚴換來了自己降尊屈貴的一次見面，是潘玲玉有求於他，是她站在谷底仰望他。
一時間，顧南驍的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見顧南驍站在原地不動，一副沉思的模樣，顧南笙哪裡猜不到，他這是在想什麼呢。
「探監時間有限，走吧，大哥！」心裡嘔著氣，生怕顧南驍臨時後悔，顧南笙連忙催促的說。
「嗯。」顧南驍懶懶的應了一聲，邁開了步子，進去。
很快，他被帶到同一個小房間裡面。
而當他進去的時候，潘玲玉早已經等在裡面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的垂著頭，哪怕是聽到了開門聲，還有椅子挪動的聲音，也絕不肯抬頭看一眼。
將潘玲玉這番虛張聲勢的舉動看在眼裡，顧南驍也有些好笑，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潘玲玉這個女人還想跟他拿喬，她以為拿喬了自己就能退縮妥協，是嗎？
冷哼了一聲，顧南驍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見潘玲玉不吭聲，他更是不著急，而是坐了下來，一言不發的緊閉眼睛，修身養性，心裡盤算著時間到了就出去。
半響的沉默，見顧南驍這人也學乖了，不再是一點就炸的炮仗，絲毫都不肯吃半點虧，潘玲玉也急了。
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哪裡還敢繼續拿喬下去，連忙睜開了眼睛，開口就問：「顧南驍，你到底想怎麼樣？」
聞言，顧南驍終於睜開了眼睛，他抬起眸來，朝潘玲玉看了一眼，笑問：「你說我想怎麼樣呢？」
套不到半句有用的話，潘玲玉又氣又怒，心裡煩躁的情況下，情緒也都有些失控，更是豁了出去，大聲的問：「我哪裡知道你想怎麼樣？你一個小輩，同意把我放出去，卻沒收了我所有的財產，想把我軟禁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嗎？阿姨，要不要我與你再解釋一遍？」說罷，顧南驍抬起胳膊，架在了桌面上，饒有興緻的看著對面的女人，做出了想要長篇大論去解釋的架勢。
將顧南驍的一切動作都看在了眼裡，還有他眼裡的揶揄也都看在了眼裡，潘玲玉更是氣得不行：「解釋什麼解釋，不過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話罷了！顧南驍，你好狠，你真的好狠啊！」
都被指責了，可顧南驍依舊半點都不慌，甚至，他唇角還難得的浮現出了些許的笑意：「所以呢？你這是想拒絕我，拒絕我的三個條件，嗯？」
說著，也不過多糾纏，他直接就起身來：「好，既然你不答應，那咱們就公事公辦吧，我也不虧！」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將顧南驍說干就乾的這一面看在了眼裡，潘玲玉算計撲空，更是氣得不行，連忙跟在後面大喊：「喂，顧南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我——」
沒等潘玲玉說完，顧南驍就打斷了她。
他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朝她看了一眼，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直接了當的問：「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公事公辦，你想答應我的條件，是嗎？」
「我——」潘玲玉哪裡料到，一次次見面，顧南驍一次比一次老油條，她氣得幾乎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早就算計好的陣腳也都亂了，可剛剛已經領教過顧南驍的無情，為了給自己爭取多一點的時間，她卻也只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強忍著內心裡的不滿，說：「我知道你此刻很恨我，我也知道我萬死難辭其咎，可是南驍，我肚子懷的，到底是你父親的孩子，我——」
見來硬的不成，潘玲玉又想長篇大論的走溫情路線，但很明顯，顧南驍根本就沒有這個耐心。
「看來，當初祠堂里的情況，你兒子沒有和你說清楚，是吧？」冷笑了一聲，顧南驍幾乎逼迫性的目光落在了潘玲玉的臉上，略微沉吟，毫不猶豫的冷聲說：「如果你不清楚的話，那我就再給你提醒一句，除了答應，或者拒絕，我不接受其他的方案，也不接受討價還價，你要是覺得可以，那麼好的，你答應我的條件，我會放了你，給你一個養胎，還有頤養天年的機會，如果你覺得不行，那麼好的，我也敬你性子夠硬，但是，到底是你性子硬，還是我拳頭硬，那就不好說了！」
說罷，顧南驍抱著胳膊，分外肆意而又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潘玲玉的臉上。
未成想，顧南驍這個兔崽子，不但掌握了證據，佔據了主動權，還如此的強勢，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情況下，依然不肯半分的妥協，潘玲玉的情緒也有些崩潰：「顧南驍，你這樣會遭報應的！你連自己未出世的弟弟妹妹都不放過，你會遭報應的！」
顧南驍沒說話，唇角勾了勾，眼裡也噙著點笑意：「再大的報應，也不如你謀殺親夫來得厲害！即使因此而賠上一切，可是，只要有你陪著，我黃泉路上也不寂寞，是嗎？」
說完，他定定的盯著潘玲玉，像是在等待著她的答案一樣。
潘玲玉慌了，她是真的慌了，軟的硬的都試過，這個男人仍舊鐵了心的半分不肯妥協，她也真的慌得無可救藥了。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好狠的心啊！」潘玲玉哭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模糊了她的整張臉。
可是，顧南驍的心臟，卻並不會因為她的眼淚而心軟半分。
「到底是答應，還是拒絕，你的命，你自己選！」冷冷的看著這個哭的不成人樣的女兒，顧南驍緩緩的勾了勾唇角，冷峻的臉頰上，綻開了一抹笑意，那笑意暈開，並無半分暖意，倒冷沉得像是地獄中來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