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處置潘玲玉的主意
為了將要得到但還未到手的好處,族長已經極盡努力,努力想說服顧南驍了。
但顧南驍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因為族長的勸說而緩和。
捉著椅子邊緣的手緊了緊,手指頭凹陷得幾乎都要陷進椅把裡面去,顧南驍猛地抬起眸來,陰沉著臉,雙目冰冷的盯著族長,問:「若我父親九泉之下,知道我把害死他的兇手放走了,才更是痛心,更是暴怒吧?」
顧南驍的眼神,冰冷如刀,冷不丁一對上,族長嚇得幾乎打了個寒顫,身子隱隱的顫了一下,不由得又想起了關於顧南驍的那些流言。
囂張乖戾,兇狠毒辣,殺過人,這,難道都是真的?
老族長身子下意識的顫了顫,說不出的恐懼,但還是勉強支撐住,毫不鬆懈的問道:「那,你就要把你的繼母連帶著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一起弄死嗎?南驍,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傳出去后,別人該如何看你?」
說到這裡,老族長咕噥了一下。
顧南驍依然不肯鬆口,反而挑眉,冷笑了出聲:「你這是威脅我?」
「當然不是。」老族長著急的擺著手,竭力的否認道:「你是我顧家子孫,我自然是向著你的,但是南驍,看守所里畢竟人多嘴雜,你繼母這事兒,我們能知道,別人未必就不知道,你若非要強來,她未必不會魚死網破,到那個時候,不止你父親九泉之下難安,你自己也名聲受損,若事情真到了這一步,對你,對我們顧氏家族,都不好,不是嗎?」
「這是我顧家的家事,有什麼後果,我自個兒——」顧南驍話還沒說完,就被拉住了。
他詫異的側過臉,卻見夏初心正擰著眉,咬著唇看著他。
顧南驍此刻正怒氣上頭,未料夏初心都如此看著自己,彷彿在責備他一樣,一時間怒火都起來了:「初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冷靜點!」夏初心自知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而是握緊了他的手。
顧南驍更是著急:「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難道除了他們,連你也要勸我,勸我放過兇手不成?」
「沒有,我沒有這樣想!」夏初心更著急了,她用力的握住了顧南驍的手,一邊勸道:「可是,這件事確實是事關重大,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回家,回家好好的商量一下,好不好?」
夏初心不是故意打斷顧南驍的,也不是故意要不給他面子,可是,剛剛老族長的那番話,顧南驍沒心情去聽,她自個兒卻是聽到了心裏面。
恨,作為受害者,她不可能不恨潘玲玉,也不可能不想看著她被繩之以法,可作為顧南驍的妻子,在男人震怒的時候,她需要考慮的,卻應該比顧南驍更多,她不可以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
就比如現在,潘玲玉懷孕的問題,是他們必須要考慮的!
畢竟,讓潘玲玉受到懲罰固然重要,但公然殺死未出世的弟弟妹妹,這是絕對不可以的!這樣惡劣的名聲,足夠他們喝一壺,足夠將顧南驍才剛剛好轉一點的名聲打回從前,他們也擔不起!也不想擔!
想到這裡,夏初心溫軟的目光里,更是充滿了哀求,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用力的捉緊了顧南驍的手,懇切的眼神看著他,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楚楚可憐的安撫他暴怒的心情,想要觸摸他內心深處的柔軟。
見夏初心這個樣子,老族長更是放軟了語氣勸道:「是啊,南驍,你還是先別急著回答我,先回家,好好的想想,好好想想你到底應該怎麼做吧!」
不知道是真的想開了,還是被夏初心的眼神觸動,最終的最終,顧南驍還是沉了下來。
無言的嘆息了一聲,他握緊了夏初心的手:「走,我們回家!」
連一句招呼都不想打,他握著夏初心的手,大步的離開了這個壓抑的鬼地方。
他們的身後,祠堂里各位老人,無聲的交換著視線,眼裡全都是躍躍欲試的期待。
畢竟,他們都很希望夏初心能說服顧南驍,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獲得夢寐以求的巨大好處啊!
族長們的表情,顧南驍和夏初心都看不到,但那些人的心思,到底是真正為顧家著想,還是別的什麼,他們幾乎都能猜得到。
顧南驍心裡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滿滿的都是對夏初心打斷自己的不可置信,他一路走,一路沉默,連看都不敢多看身旁的女人一眼,一言不發。
顧南驍不出聲,夏初心也一點都不敢吭聲,因為她都知道,剛剛她的打斷,有多麼的過分,給他又帶來了多大的打擊。
畢竟,在一起以來,她一直都是順著他,附和著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半句不好,但現在——
但是,夏初心絕不後悔,哪怕因此而讓兩人產生罅隙,只要能拿真正的為他著想,她也絕不後悔。
思慮間,兩人已經出了祠堂,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準備上車的時候,顧忌著顧南驍的心情,夏初心體貼的便說:「你先休息一會,還是我來開車吧!」
卻沒想,她這一句話,又點燃了顧南驍內心洶湧的火苗。
「你到底想說什麼?」顧南驍的情緒都有點失控了,他心底里茫然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沉著臉捉住夏初心的手腕,直接將她按到了身後的車身上,鐵鉗般的手臂一手固定住她的手腕,一邊圈住了她的腰,將她完完整整的圈在自己的懷裡面。
如此親近的距離,原本應該是溫暖的距離,可顧南驍的臉色,卻陰沉無比,讓現場的氣氛實在是有點壓抑。
對上男人這樣的一張臉,彷彿還回到了從前相互試探的那時候,夏初心還有些忐忑,可忐忑之餘,她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許自己發慌。
頂著或許會惹怒男人的壓力,她不但沒有退縮躲閃,反而還抱住了男人的腰,一雙晶亮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我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就著不遠處隱約的路燈燈光,夏初心直直的看著這個把自己圈在懷裡的男人,喃喃的說道:「南驍,族長說的也挺有道理,我們就重新考慮一下,不要再一意孤行的較勁,可以嗎?」
「較勁?你說我較勁?」顧南驍竭力壓抑住才沒讓自己嘶吼出來,只是他一雙陰戾的眼睛里,卻寫滿了不滿:「他們已經被收買了,你看不懂嗎?」
「懂,我都懂!」嘆息一聲,夏初心抱住了男人的勁腰,唇角滑過一抹苦澀,喃喃的說:「可是,即使是這樣,那又如何呢?難道,只為了賭一口氣,我們就要背上千夫所指的惡名嗎?不,我不能這樣,也不許你這樣,你的命,比潘玲玉的值錢多了,我絕不可能允許你因為一個不值當的女人,毀壞了你自己的名聲!」
同一個意思,從夏初心的嘴裡說出來,顧南驍總算能聽進去幾分。
只是,雖然聽進去了,他的臉色卻依舊是冷沉的,眉頭依舊是緊皺的。
「我能怎麼做?」他圈著她的那一隻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幾乎整個人都壓到她的身上,將她抱了個滿懷,喃喃道:「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這樣做很冒險,可是,我不能看著她得意啊!她害死了我的父親,還差點害死你我,這樣一個女人,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逃脫?我都已經找到證據了,她都一隻腳跨到地獄裡面了,卻又要讓我把她給拉扯出來,我怎麼能甘心?」
不甘心,夏初心當然知道他不會甘心,可是——
嘆息一聲,她抱著他腰的手又緊了緊,喃喃道:「沒事!她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逃,到那個時候,她也不可能出來作惡了,不是嗎?」
「我要的只是她不作惡嗎?」顧南驍苦笑,迷濛的表情,十分的無奈:「我要的,是她深刻的認識到自己錯誤,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的,是她這一輩子都活在懺悔之中,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啊!」
顧南驍怔了怔,接著又補充道:「畢竟,這監獄里的門道,或許你不懂,我卻懂,這一次,只要她死不了,她就一百種辦法過得逍遙自在,快樂美滿!」
是嗎?是這樣嗎?
這一點,夏初心倒是真不知道,是她想得太簡單,失算了。
無言的摟著緊抱著自己的男人,夏初心沉默了,她眉頭緊蹙著,垂著眸,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著顧南驍說過的話。
「我要的,是她深刻的認識到自己錯誤,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的,是她這一輩子都活在懺悔之中,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啊!」
一個躲在監獄的女人,會有時間去認識錯誤,去受懲罰嗎?
或者說,即使她成功的判了死刑,她也有可能真正的懺悔,真正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像潘玲玉這樣的女人,答應,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沉吟半響,莫名的,夏初心想起對顧辰山還算衷心的陳管家,想起顧家大宅主樓後面一排排的小樓,眸子里,霎時的閃過一抹光亮。
「南驍,我有一個處置潘玲玉的主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夏初心仰頭,看著眼前滿面悲傷的,陷入了沉思中的男人,沉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