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只要你願意，就是永遠
顧南驍嘴唇輕輕的顫了顫，他看著她，深邃的黑瞳里全是憂傷：「夏初心，你這是在同情我嗎？」
明明他沒有哭，夏初心卻覺得他的眼睛在下雨，她張開雙臂將他擁進懷裡面，溫柔的小手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後背：「我是不是在同情你，還是因為其他，你難道都感覺不到嗎？」
她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柔軟，就像過往的每一次擁抱一樣。
她以為他是要佔便宜，她卻不知道，她的懷抱有多麼的馨香，多麼的惹人心馳神往。
顧南驍鼻頭酸澀得厲害，眼淚幾乎都在眼眶裡打轉了，哽咽的說：「那時候，我媽媽早已不在了，那時候的潘玲玉還年輕得很，長得又漂亮，我爸爸很寵她，在我還在上學的時候，我就隱隱發現了這些事，等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更覺得家族內鬥逃不掉，我心裡想著，既然出生在顧家這樣的人家，攤上了這樣一個爸爸，既然我的人生註定是風雨兼程，我就趁著正式捲入這一切之前，去好好的玩一趟，回來了再收心好好做事吧，卻沒想——」
他縮在她的懷裡面，身子抖了抖，抹了抹眼淚繼續又說：「葉天明本來是能夠逃出去的，卻將生的機會給了我，只求我以後能好好照顧他的妹妹，而宋雲峰，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甚至都沒有跟他打一聲招呼，沒有好好的告別，他就那樣沒了，炸裂了，炸碎了，屍骨無存！」
「事發后，我雖然活下來了，卻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等我徹底好起來，再去查的時候，卻什麼痕迹都沒有了，雖然什麼都沒有，可是我卻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沒那麼簡單！」
顧南驍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他一向都是沉默的，高傲的，甚少以這種軟弱的姿態示人，甚至是對一個女人說這麼多的話。
夏初心明白，這五年來，這場事故他一刻都沒有忘懷，他一直都在記著，只是，時長日久，他還沒有弄清楚當初的真相，沒有找到足以揭開真相的證據。
「初心，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他們，是我的錯。」他無聲流淚，眼圈紅紅的哭得很傷心。
夏初心越發的心疼難過，她低頭吻著他髻邊的碎發，哽咽的勸道：「別說了，南驍，別說了，都過去了――」
她柔軟的小手輕撫他的臉頰，細心的抹去他眼底的濕潤，接著又道：「你還有我，南驍，我會好好的陪伴你，你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他收起了眼淚，發紅的眼角看著她：「永遠嗎？」
夏初心猶豫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應道：「只要你願意，就是永遠。」
房間的門終於再次打開的時候，顧辰山看到的，就是夏初心和顧南驍相偎相依的場景。
顧辰山欣慰的嘆了口氣，目光掠過他們兩人都有些發紅憔悴的臉，正要親手將他們扶起來的時候，目光卻又落在夏初心布滿傷口的腳上，小腿上。
顧辰山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你這是――來人，醫生，快叫陳醫生過來！」
這個時候的顧辰山慶幸得很，剛剛陳醫生堅持，提出等顧南驍徹底安頓下來再走，這會兒到底還是沒有走。
隨著顧辰山的聲音，顧南驍低頭看去，看到夏初心傷痕纍纍的小腿，臉色也開始凝重了起來。
剛剛還傷心難以自控的他，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扯了過來，紅著眼擔憂的問道：「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很快，想起了什麼，他驚訝的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夏初心有些猶豫，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應道：「爬陽台，嗯，我爬陽台進來的。」
顧南驍的臉色，立刻就黑沉了下去：「所以，你把玻璃門砸了，然後傷了腳？」
夏初心羞愧的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看著她布滿細汗的發紅的小臉，微微紅腫的眼睛，還有額邊粘膩的碎發，顧南驍的心，莫名間就暖了起來。
又想起剛剛她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承諾，顧南驍的心，更是柔軟得不像話。
「你怎麼這麼傻！」嘆息一聲，他抬手將她的碎發撥到一旁，抹了抹她滿是細汗的臉，將她緊緊的靠在懷裡面。
眾目睽睽之下，她悶在他的懷裡面，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哼哼唧唧道：「我不傻！誰叫我拿花架堵了路呢，這是我應該做的吧！」
「哼！」顧南驍唇角的笑意，更加的自然而然了。
對上顧南驍的笑容，顧辰山是吃驚的。
很小的時候，他就因為顧南驍性格陰鬱的問題頭疼過。
他一直以為顧南驍不會笑，如今看來，是顧家的人，包括自己，不值得他笑罷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五年前的事情，一直都在記恨。
可是，自己沒有虧待他什麼，玲玉也一直都是個好的，萬事以他為先，甚至南笙，也只是在他腿腳不好的時候才出來做事，他們全都沒有虧待他，是他自己在作繭自縛啊！
想到這裡，顧辰山有些黯然，又有些無奈，但當著顧南驍的面，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催促道：「陳醫生呢，快點叫人過來。」
陳醫生很快就扛著醫箱過來了，蹲下身來，看到夏初心白皙的腳背上還有小腿上斑駁的傷口，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嚴重？」陳醫生喃喃念叨，接著便打開了醫箱，道：「也許會有一點兒痛，少奶奶，您忍著點！」
這會兒事情辦妥，顧南驍也已經哄好了，後勁緩過來后，注意力全都轉移到小腿上來，夏初心也覺得有些疼，但當著顧南驍的面，到底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強撐著道：「沒關係的，你看著來吧！」
夏初心竭力的裝作不在意，可蒼白的臉色，緊蹙的眉頭到底出賣了自己。
她到底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就算她再想故作堅強，可哪裡能真的不疼呢？
顧南驍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看來看去，總覺得陳醫生處理傷口的動作很重，心疼極了，忍不住道：「輕點！醫生你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