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除夕良機
凡遙笑了笑。
那邊自來熟的蘇筠,已經拉著韋猛一道兒,領著楚家村的一眾人,進山寨子里去了。
段怡瞧著,對凡遙的妻子珍娘道,「玉衡可還好?」
她還記得,當初她同崔子更自五平山的山道滑落進去,追著段思賢進了楚家村,遇見的頭一個人,便是騎著食鐵獸的小娃娃玉衡。
她倒是也想騎食鐵獸出征,可是靈機太廢,只能做做夢了。
後來她的傷,還是珍娘給治的,她還瞧見了她的破爛衣衫,拿了自己的給她換了。
說起來,她在楚家村,接收到的,幾乎都是善意。
珍娘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他很好,跟著夫子啟蒙了。我來這裡,是想跟著祈郎中學醫術的,敖敘說他醫術高明,尤其擅長解毒。」
段怡微微一笑,對珍娘不由得好感倍增。
珍娘見她同預想的不同,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我不是因為要照顧凡遙,所以出來的,有些不守婦道么?」
段怡攤了攤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袍,「男子三妻四妾,喜新厭舊,怎麼不說他們不守夫道?我佔山為王,還想要瓜分天下,姐姐可覺得我不守女子之道?」
珍娘輕笑起來。
段怡沖著她眨了眨眼睛,同珍娘並肩而立,朝著那寨子里走去。
珍娘瞧著,卻是腳步不著痕迹的滯了滯,讓段怡先走了小半步。
珍娘剛一進寨子,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便猛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段怡瞧著,不由得羨慕紅了眼,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逆子平日見我回來,都是睡得不省人事,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珍娘彎下腰去,將靈機抱了起來,在手中掂了掂。
「你把它照顧得很好,重了許多,身上的毛也很白很乾凈。在寨子里的時候,所有的食鐵獸都是我接生的,小時候也會照看訓練它們。」
珍娘說著,提溜住了靈機的后脖子,將它放在了地上。
「這麼大了,啷個還要抱?又不是小娃娃」,她說著,看向了段怡,「你莫慣它,它就是懶得很。」
段怡見靈機抖了抖毛,委屈巴巴的在她腿上蹭了蹭,心疼的將它抱了起來,摸了摸它的頭。
她倒是不想慣啊!
可架不住這是食鐵獸啊!誰能頂得住一隻食鐵獸的撒嬌!
她就像是見了蘇妲己的商紂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慣它!它要啥都給它!
珍娘瞧在眼裡,不多加勸說了。
這世上都有人願意同蛇成親,那麼段怡將坐騎當兒子養,也不算稀奇了。
……
白駒過隙,一晃今日已是除夕。
段怡坐在那瞭望的哨塔之上,薄薄的旭日落在正在出操的段家軍身上,像是度了一層金光。
祈郎中說得沒有錯,凡遙同敖敘等人的到來,簡直就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他們個個擅長打造兵器同甲衣,短短時日,青牛山已經鳥槍換炮,終於所有的人都穿上了火紅的甲衣,拿上了趁手的兵器。
先前如同囚衣一般的外衣被擋了起來,土匪出身的眾人身上那種不良氣息,一下子被掩蓋住了,倒是顯得人模狗樣起來。
興許是那夜殺的豬,煮的肉太過香濃,又興許是凡遙顯得太過純良。
祈郎中領著凡遙同蘇筠,到附近的村鎮招兵買馬,陸陸續續的,竟是又招來了約莫五百來號人。如今這山頭之上,能打的戰士已經有八百眾。
段怡朝下看去,清幽的青牛山上,烏泱泱的一片人,像是火紅的螞蟻一般,一齊吶喊,竟是也喚出了一股子氣吞山河的氣勢來。
從前破敗不堪的青牛山寨,如今雖然也並不怎麼顯好,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寬闊的校場兩旁,是整齊的軍營,珍娘的醫館,還有凡遙的鐵匠鋪子,老牛的伙房,常年被祈郎中霸佔著的議事廳,一應俱全。
再偏遠一些,整齊的馬廄里養著戰馬,臘梅花開的正艷。
夜裡頭安靜的時候,還能夠聽到叮咚的山泉。
「最近有斥候來擾,顯然咱們動靜太大,竟陵城的張顏,有些坐不住了」,祈郎中站在段怡身邊,朝著竟陵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張顏一不是聾子二不是瞎子,又豈會不知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多出了一支軍隊來。
如今正值年節,他還摸不清楚段怡的動向,暫且按兵不動,可若是段怡繼續招兵買馬,那張顏怕不是為了未雨綢繆,要先行出手了。
「這青牛山好歸好,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因為它沒有稅收,沒有糧庫,就是坐吃山空。」
為何土匪總是打不贏官府呢?
地方官府之所以叫地方官府,那是因為它有整個地方作為後盾支持。
哪怕竟陵是很小的一個州,統共只有三個縣,他們要養兵,也遠比段怡這樣容易多了。
這麼多人馬待在青牛山上,光是吃飯,都能將人吃窮了去。
段怡看向了祈郎中,只見他一臉的憂色。
段怡瞧著,摸了摸自己並不存在的鬍子,朝著天空看去,「先生,我日觀天象,今日除夕乃是年獸出沒之夜,我等戴紅之軍出征,那定是上能驅邪,下能馭鬼,大吉宜出征!」
祈郎中一愣,「你渾說什麼,咱們什麼都沒有準備,怎能貿然出征?」
段怡嘿嘿一笑,「先生開始不也說了么?張顏派了斥候來探,時常在青牛山附近轉悠。我們若是提前早做準備,那對方也有了準備。」
「我們人少,硬碰硬是血戰一場,倒不如趁著除夕夜,攻其不備。」
周人對於年節十分的重視,這你是一家團圓,告祭先祖的日子,竟陵城的軍隊是萬萬不會想到,在這樣的日子,還有人會去攻城的。
祈郎中想著,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說道,「值得一搏。」
段怡眸光一動,「先生,我這裡倒是一計,保管咱們能夠拿下那竟陵城。到時候,收了那張顏的五千精兵,咱們不管同哪裡打,都有了一戰之力。」
段怡說著,湊到了祈郎中的耳邊,嘀咕了起來。
祈郎中聽著,拿起了拐杖,顫顫巍巍的走下了瞭望塔,「還不跟上做甚?真要在這土匪寨子里過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