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新的長槍
段怡頓時樂了,噔噔噔便率先上了崔子更的小樓。
甫一推門進去,靈機便滾了出來,軟乎乎的肚皮,趴在了她的腳背上,段怡哈哈一笑,一把將它從地上薅了起來,在手中顛了顛,「我在前頭餓得眼冒金星,你倒是好,又長胖了些!」
她說著,抱起靈機摸了摸,「隨風該榮養了,等你長大了,我也騎著你上戰場,咱們一起威風。」
靈機一聽,眼睛一閉,在段怡的懷中趴成了一灘泥。
段怡頓時無語,她驚奇的回過頭去,「崔子更你瞧,這食鐵獸怕不是聽得懂我說話。它只想吃吃睡睡,不想當我的坐騎,竟是懶到裝死!」
崔子更走了過去,摸了摸靈機毛茸茸的腦袋,皺著眉頭說道,「該洗洗了,再到處躺下去,該成黑熊了!」
他說著,朝著一旁走去,在屋子的犄角旮旯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個長長布包來,段怡瞧著那長度,心中頓時激動起來,「這就是你說的那桿槍么?」
崔子更點了點頭,將布包放在了桌面上。
那外頭的包袱一打開,一股子淡淡的木香味立即迎面撲來。段怡伸頭一瞧,只見那裡頭放著一個木質的雕花盒子,這木盒子青綠青綠的,沒有上漆,透著一股子古拙之意。
上頭寥寥的雕刻了一些花紋,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段怡卻是看呆了去。
「這紋路,帶著戰意」,段怡脫口而出,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我這一說話,都跟神棍似的了。」
崔子更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尋常武者多用劍或者是刀,使槍的人,多半是在軍中,馬戰之時十分的有利。顧家槍法之所以聞名天下,並非是因為這個槍法又多玄妙。」
「而是因為你外祖父戰功赫赫,年輕的時候曾經一桿長槍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一開始的時候,這槍法無名無姓,都是從戰場上總結出來的殺招。」
「後來慢慢的,因為要傳承下去,便湊齊了各種招式,看上去更加厲害了,但實際上,過於花里胡哨。當然了,比起一般的所謂君子劍,還是要實用很多的。」
崔子更見段怡認真的聽著,放緩了語速,「你半路出家,又長期在劍南這一隅之地,對於其他的槍法了解不多,雖然我瞧得出來,你結合你自己優缺點,對戰之時做出了改動。」
「但是,武者不能被招式所局限,應該多多吸取眾家之長,然後變為己有」,崔子更說著,打開了那木盒子,從裡頭拿出一本小冊子來,遞給了段怡。
「這把長槍,乃是我偶然所得,為一槍法大師所有,還有這小冊子,便是他多年修習槍法的心得。我使劍不使槍,本來是打算作為禮物獻給顧使公的……」
崔子更說著,將那桿長槍拿了出來,遞給了段怡,「暫時先給你了,記得你欠我一回,今後要還的!」
段怡顧不得翻白眼兒,實在是如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經完全被這桿長槍吸引了過去。
顧旭昭的長槍,黑紅黑紅的,帶著無比的厚重,而這桿槍銀光閃閃的,乾淨如新。
按說若是被人使用過的,那上頭應該有許多劃痕,甚至槍頭會有殘缺,可是這桿槍都沒有。在槍桿上,亦是雕刻著寥寥幾筆的花紋,同那木頭盒子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段怡激動的伸手摸了摸,手剛觸碰到那牆頭,便立馬被劃破了。
她卻是傻呵呵的樂了,將那流血的手,往槍上一按,嘿嘿笑道,「滴血認主,滴血認主!」
任何一個大周土著,都不會明白所有異鄉人恨不得把吃飯的碗都滴血認主的心!
果不其然,崔子更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段怡一眼,再三強調道,「記得要還的。」
段怡這回沒有犟嘴,慎重的點了點頭,她伸出拳頭,對著崔子更的胸口就是一拳,「師兄,這筆帳我認!」
崔子更無語的擺了擺手,「即是如此,怎地還不走,還要留下來用晚食不成?這回怎麼不叫崔叔叔,崔大爺了?」
「膚淺了吧?稱呼不過是浮雲,乃是身外之物。師兄若是叫我阿姨,段大娘,祖奶奶,我也是欣然應答的!」
她說著,將靈機放在了一旁,又戀戀不捨的將那長槍放在了盒子里,包裹好了背在自己的背上,復又抱著靈機,哼著小曲兒下樓去,「明兒個我請你用朝食!記得餓著!」
剛走過門口,段怡又伸出頭來,扔下了這麼一句,噔噔噔地下樓去了。
站在小樓上的崔子更,靜靜地看著,瞧見段怡一手握著靈機的前腳腳,一手握著它的後腳腳,托著它的肚子,比劃了一個刺的動作,嘴中還念念有詞的哼哈了幾句,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搖了搖頭。
靈機不耐煩的扭了扭,段怡一把將它頂在了頭上,哼著小曲兒,邁著步子出了崔子更的府邸,朝著段家行去。
待瞧不見她的人了,崔子更方才收回了目光,轉過身去。
「嘖嘖!人小姑娘怎麼走了,這個時候你就應該把人留下來,然後露上一手,燉個大肘子,煮個牛肉麵……唉,不開竅,不開竅!」
晏先生說著,一手端著一碗陽春麵,放在了桌子上,「還看啥啊!人都走遠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快來吃面吧,再不吃面都要成坨了!」
他說著,吹了吹桌面上的毛,「靈機這小傢伙,上桌又上榻,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是叫玄應軍的那些兄弟們瞧見了,那還不驚掉眼珠子!」
「哎呀呀!看人看到眼珠子都掉了的主帥,被魔鬼突然變菩薩嚇掉了眼珠子的士兵……真是天生相配的盲人大軍!」
崔子更慢悠悠地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吃起面來。
晏先生拿著筷子的手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崔子更,他猛地站起身來,激動的說道,「你小子來真的?你你你你……」
他說著,跺了跺腳,慌忙地找了找自己的扇子,想要保持優雅,可找了半天,方才想起,因為兩隻手都要端面,他把扇子落在廚房裡了。
「逆徒,你作何要讓為師曉得?我曉得又不能到處說,說與那祈瘸子聽了,他豈不是要覺得自己高我一頭?你這是要活生生的憋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