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與虎謀皮
那站在身後的黑衣人大手一抓,將陳鶴清推到了一邊,一把架住了段怡的長槍。
他的長劍雖然極細,瞧著軟趴趴的一晃一晃的,但是兵刃交接的時候,那觸感竟然同普通的長劍無異,段怡皺了皺眉,想起了段思賢那柄可以分成兩柄劍的長劍……
這陳鶴清身後,一定有一個擅長鑄造詭異兵器的大師。
黑衣人細劍舞得飛快,幾乎可以說是密不透風。
段怡一瞧,長槍朝著下路猛掃過去,那黑衣人沒有辦法,在空中一翻,將陳鶴清暴露了出來。
就是這個時候!
段怡長槍直直的朝著那陳鶴清的胸口刺去,他大驚失色,想要往後退,卻發現他早就已經貼在了牆上,無路可退。
長槍猛刺下去,陳鶴清慌忙閉上了眼睛,跳開的黑衣人猛撲回來,以背擋槍,替陳鶴清擋了一回。雖然同樣是顧家槍法,但是人的性情不同,使出來得功夫風格,便是大不相同。
段怡的功夫,只有三個字,快很准。
那一槍下去,直接擊穿了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悶哼出聲,一把提起陳鶴清,猛地翻牆,進了小院子里。
段怡見狀,腳輕點地,立即追了上去,一跳進那小院子,卻是愣住了。
只見那大柱子之上,綁著一對夫妻,他們口中都被破布塞著,瞧見二人來了,嗚嗚嗚地流著淚說著話……在他們身下,一灘血跡。
牆院一角一隻大黃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段怡長槍一挑,將那婦人口中的破布挑了出來,那婦人立馬哭出了聲,「姑娘,救救我家二蛤吧,之前有兩個強人跑了進來,將我們一家給綁了,他們打傷了我家二蛤……他流了好多血,就快要死了。」
婦人說著,嚎啕大哭起來,「我們家大蛤前些年病死了,就只有二蛤這麼一個孩子了。姑娘,姑娘救救他。」
「剛才那兩個人,跑到哪裡去了?」段怡說著,到那柱子後頭一看,果然瞧見那上頭綁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因為失血過多,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段怡皺了皺眉頭,長槍一挑,挑斷了繩索,那孩子軟軟的滑倒在地。
婦人慌忙解了身上的繩索,跑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孩子,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段怡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給了知橋一個眼神,知橋立馬循著血跡追了過去。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替那孩子清理了傷口,又倒了金瘡藥包扎了起來。
隨後往他的嘴中,塞進去了一顆藥丸,將那孩子一把抱了起來,「城門口有軍中的郎中,我騎馬領著他去,你們快快跟過來。」
那對夫妻見段怡抱著孩子飛快的跑了出去,朝著地上猛磕了一個響頭,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追著那戰馬朝風,朝著城門口狂奔過去。
正在給戰士們包紮傷口得祈郎中,見到段怡去而復返,皺了皺眉頭,「你不是想要回去看段銘么?怎麼地,段銘叫崔子更打斷了腿,變得矮了?」
他說著,不滿的指了指躺著一地的傷員,罵罵咧咧的說道,「一個個的都是活菩薩,累死老子了。啷個曉得這些人今日救了,明日會不會把我腦袋砍了去。」
段怡見他接過孩子,仔細的把起脈來,輕輕一笑。
「先生救都救了,還罵人作甚,旁人本來有了七分感激,倒是變成了五分。」
祈先生翻了個白眼兒,「我要那感激作甚?你的袍子上怎麼沾了新血,城中可沒有仗打!」
說話間祈先生已經把完了脈,他唰唰唰的寫了個方子,遞給了一旁的小葯童,「死不了。把這孩子抬出去,給他照著這個方子抓藥。服上幾日,小命無礙,服完了再去保興堂抓些溫補的葯。」
「把失去的血給補回來。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了。」
他說話聲音極大,顯然是說給追來的夫妻二人聽的。
那對夫妻接過孩子,抹了吧眼淚,跟著葯童抓藥去了。
「陳鶴清尚在錦城之中,剛剛來尋我,想要同咱們聯手,先解錦城之圍。然後娶我過門,待他做了皇帝,我做皇后。」段怡湊到了祈郎中耳邊,低聲說道。
祈先生手一抖,手中的金瘡藥瓶險些掉到了地上。
他朝著四周看了看,領著段怡朝著一個人少的地方行去。
「這未必是壞事,咱們大可以今日先聯合,待錦城危機一除,立馬翻臉。」
段怡嘴角抽了抽,「先生,咱們這個門派,進門的時候不是把臉皮削了,不要臉了么?哪裡還有臉可以翻?」
真是無恥之徒!
祈先生神色淡定,「削下來了才好翻臉啊,跟翻煎餅似的,你說容易不容易?看來你是沒有應。」
段怡點了點頭,「且不說我外祖父一身正氣,是一萬不會同意先生的辦法的;人家也不是個傻子,不可能不割你一坨肉。而且……」
段怡說著,嘲諷的笑了笑,「雖然陳鶴清絕非善茬兒!雖然段思賢殺我舅父,還有喬家滿門,是在幾年之前,他那時候年紀小,未必就全是他的主意。」
「但是,有什麼樣的主帥,便有什麼樣的兵。鄭王是個好人,可不代表他的兒子,也是個良善之輩。同這樣的人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
顧從戎為人正直,所以整個劍南軍都軍風清正,不善詭計。
金波黑衣人們,個個下手狠辣,對待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都是亂殺一通。陳鶴清心中藏著滔天恨意,這樣的人,若是做了高位,十有八九是比如今的皇帝,還有慘無人道的暴君。
祈郎中聽著,欣慰地看了段怡一眼。
「長進了,總算老夫沒有白教」,他說著,朝著城牆看去,神色正經了起來,「那陳鶴清什麼的,是日後之事,現在眼前,是三皇子的周軍。」
「三皇子頭回領兵,便吃了敗仗,為了證明自己的本事,便是他不想,他的幕僚也會逼著他很快下一次進攻,找補回來。而且這一次是靠取巧打了勝仗。」
「周軍沒有見過,一時慌亂。等回營整頓,很快便會恢復。」
「是以,不光是他們急,我們更急!先前我倒是忽略了,你同我說陳鶴清的事,我方才想起來。當時你祖父的車馬進城,那可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們自己個逃出了城,那麼剩下的那些人呢?陳鶴清可以在城中興風作浪,他們自然也可以搞得錦城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