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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你為什麼

  「段怡,手下留人!」


  段怡的虎口一震,一柄長槍從門口飛了進來,直直的砸在了她的槍杆子上,她一避開,那長槍卡頓了一下,又繼續飛了過去,釘在了牆面上。


  槍柄在空中晃了又晃,發出了嗡嗡地聲音。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啊?當年你同顧杏做出苟且之事,老夫要一槍殺了你們以正門風。是你舅兄,是我那蠢兒子攔住了我!你當我不知曉,逢年過節,他偷偷的給你送禮。」


  「我顧家待你不薄,我女兒給你生了一男二女……你為何……」


  顧從戎說著,一把抓住了段思賢的衣襟,因為傷口被戳到了,段思賢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老夫找了六年兇手,沒有想到,兇手就藏在眼前。誰又能夠想到,段文昌的廢材兒子,竟是一個武學奇才,是這世上最殘暴的劊子手。」


  段怡聽著,握緊了拳頭,朝著顧從戎的身後看了過去。


  除了顧從戎同他身邊的黃先生外,還有顧杏以及段好,也都過來了。


  顧杏捂著嘴,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置信。


  「把手伸出來」,段怡聽著頭頂上傳來的身後,扭頭看了過去,崔子更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


  「什麼?」段怡問道。


  崔子更沒有回答,直接伸出手來,按在了段怡握槍的手腕上,他的手上沾了不少綠色的藥膏,將段怡的手腕糊了一圈兒。


  「這一招有缺陷,不適合你用,你以後不要再用了。」


  崔子更輕輕地說著,可他知曉,段怡是一萬個聽不進去的。


  她這個人,對自己遠比對旁人狠得多,所以才喜歡用自損八百殺敵一千的打法。


  段怡輕輕地嗯了一聲,看向了段思賢。


  說起來當真可笑,他這個人,都成了階下囚,卻還是一副淡然若仙的模樣。


  感受到了段怡的眼神,段思賢的嘴唇動了動,「那使公你呢?為暴君效力,又是為什麼呢?」


  「今上得位不正,殘暴不仁。鄭王滿門一百零二口,被屠殺得一乾二淨。定州之亂,崔子更明明已經鎮壓了叛亂,可是暴君卻是派人,悄悄地屠殺了所有人。」


  段思賢說著,看向了站在段怡身邊的崔子更,「讓玄應軍背負了屠夫的罵名,小崔將軍,你甘心么?」


  段思賢說著,睫毛輕顫,「各為其主,哪裡又那麼些的為什麼?使公活了一大把年紀,卻還是天真的令人發笑。」


  顧從戎心頭一股凄涼襲來,他抬手指了指段怡,「那段怡呢,她是你的女兒,那時候她只有十歲,你為何連她都不放過?」


  「我有五個女兒。使公自詡仁義,若非段怡救了顧明睿,你不也是對她不管不問么?現在顧家後繼無人了,方才物盡其用,拿了她一個小姑娘當槍杆子時。」


  「您說我,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楚河漢界劃開了去,顧家也好,喬家也罷,既然你們是站在暴君那一邊的,那我們便是敵人。」


  「我殺死敵人,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就像是剛剛,段怡想要殺死我,我也不會像世人一般,覺得她是弒父,是大逆不道之舉。」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成王敗寇,個人行事手段不同,如今便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段思賢的話音剛落,顧從戎便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他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楚歌是被我祖父害死的,所以你同他離了心,轉頭了鄭王麾下么?」


  段怡看了一眼顧從戎,輕嘆了一口氣,朝著段思賢問道。


  「先帝大壽之日,三位皇子行宮泛舟,唯獨鄭王船底下有金色波浪,先帝瞧見大喜,引以為祥瑞,盛寵之欲傳位於他。是以你們鞋面上的波紋,代表你們是鄭王私軍。」


  這個故事還是當初崔子更告訴他的,說是他母親講給他聽的。


  「鄭王雖然死了,但定然還有後人留在世上。那個人就是五皇子對不對?你把屠刀朝向了顧家以及喬家,效果十分的明顯,陛下越發的猜忌身邊之人。」


  「想著究竟是誰有謀逆之心,方才斬斷他的左膀右臂。而他的親信之臣,也對他產生了猜忌,越發不敢上繳兵權,生怕自己是下一個被卸磨殺驢之人。」


  「東宮被廢,離五皇子榮登大寶只差三皇子這一個絆腳石。所以你才會在關園露了面,若當時不是趕巧我同崔子更在,你早就殺掉了三皇子了。」


  段怡說著,越發的冷靜了起來,「再到五平山。我帶著崔子更,大搖大擺的去尋了老鬼,每次都生怕你們跟不上來,特意一等就是幾日。」


  「我祖父同三皇子巴巴的跑去了,生怕晚了一步。明明是同一個考題,站在同一個考場上,五皇子卻毫無動靜。自從受傷了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不出現,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用出現,有你在段家潛伏,他根本就不用動一根手指頭。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早就已經悄悄的出了錦城。」


  「你若是拿到了國璽同聖旨,他便立馬公布自己鄭王世子身份。若是你死在了這裡,那麼,他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他已經逃了出去,可以拉著鄭王舊部,佔山為王。」


  「若是身份沒有暴露,他則可以接著以五皇子的身份,爭奪大寶。可是如此?」


  段思賢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有些懷念的笑了笑,「鄭王兄,你可聽見了,還有人記得,你關於金波的故事。」


  段思賢笑著笑著,卻是陡然笑意全無,「你說得不錯,我是楚歌同段思賢的親兒子。」


  他說著,面露嘲諷之色,伸出手來,擦了擦嘴角的血。


  「門第之見,又是那麼容易打破的。狀元三年便有一個,五姓七望的人,哪裡瞧得上從鄉野之地來的段思賢?不過是因為盧氏身子有疾,無法生育,所以才朝段思賢伸出了橄欖枝。」


  「你既然去了楚家村,就應該知曉了楚歌的事。她是先帝身邊的侍衛,在她的發簪之中,藏著河山印的碎片。我阿娘楚歌同段思賢是拜過堂,成過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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