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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良禽擇木

  「河山印?」段怡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上一回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第一回見到祁先生的時候,他說顧明睿像掌中寶,人人都想要的河山印,而她段怡是根路邊草,狗都不理。


  「河山印是什麼?」段怡問道。


  祁郎中一臉複雜的看向了段怡:「你不知道?因為這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你一個連河山印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人,竟然走了狗屎運……」


  段怡對此十分的不服氣。


  「要人命的東西,狗都不要,哪裡是什麼狗屎運,明明就是倒了大霉了。」


  祈郎中哼了一聲,將拐杖一擱,坐了下來。他教段怡,從來都不會照本宣科,都是遇事說事。


  「這話還要從當今聖上還是韓王的時候說起。先帝共生三子,原本無嫡立長,可二皇子當時的鄭王殿下,賢和有度,深得龍心。」


  「后皇長子墮馬而亡,先皇白髮人送黑髮人,大病一場,眼見著不行了。世人皆以為鄭王將要榮登大寶,不料最後的遺旨竟是以韓王為繼。」


  短短几句話,段怡的腦子裡已經驚起了血雨腥風,「鄭王如何服氣?」


  祁郎中搖了搖頭,「自是不服,鄭王謀逆不成反身死。韓王登基,朝堂血雨腥風,那段時日,幾乎每日都有官員被拉出去斬首。」


  「別看他如今被個老太監糊弄得團團轉,當年可是個說一不二的暴君。」


  祁郎中說著,有些心有餘悸。


  「漸漸地,也沒有什麼人敢說了,左右鄭王已經死了,先帝也不能從皇陵里爬出來,再生一個兒子繼承大統。就在所有人都安心下來之後,京城裡突然發生了穆貴妃案。」


  「這同河山印有關?」段怡忍不住催促道,老頭兒就是好賣關子。


  「穆貴妃同鄭王妃乃是表姐妹,在皇后的百花宴上,穆貴妃突然當眾高語,說韓王殺父逼宮,先帝不欲傳位於他,使當時近衛王堅悄悄帶走了國璽。」


  段怡聽到這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先生的意思是,現在聖旨上的國璽印是假的。真國璽流落民間,也就是傳說中的河山印?」


  祁郎中點了點頭,給了段怡一個讚賞的眼神:「你倒是敢說,難怪你祖父瞧見你弟弟臉都綠了。」


  「一窩蛋里孵出來的,咋又有猛虎又有鵪鶉呢?你往他身邊一站,不說話都是致命一擊。」


  「河山印,也就是國璽。穆貴妃當場被殺,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很快就傳了出去。國璽豈是那麼容易仿製的?不說旁的,韓王登基頭三個月,那聖旨之上,的確只行了私印。」


  「後來漸漸地,這事兒傳得越發的邪乎」,祁先生說到這裡有些嗤之以鼻,「都說鄭王死後,王堅心灰意冷,將河山印埋於地下。」


  「他畫了一張寶圖於羊皮卷上,根據此圖便能找到河山印,同時還有寫了傳位給鄭王的真詔書,以及足夠讓人東山再起的寶貴財富。」


  「還有更離譜的,說得了河山印便能號令百萬雄兵……」


  段怡見他越說越是激昂,好奇的問道:「先生不信?」


  祁郎中伸出手指來,在桌面上敲了敲,「我是夫子,還是你是夫子?旁人聽到有此重寶,都心動不已,我那自命不凡的楚師兄,都因此丟了性命。你看上去卻沒有半分激動,不也是不信么?」


  「段怡,你為何不信?」祁郎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中越發的複雜了起來。


  他們這一門,學的是輔佐天子之道,做的都是謀臣,多半都是擇主奉之。大師兄楚光邑天生放蕩不羈,不肯輕易居於人下。


  後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擇了鄭王要走那康庄大道。可他行李還沒有收拾好,人還沒有進鄭王府,鄭王便沒了。


  楚師兄自此以後心灰意冷,便一心做起了到處坑蒙拐騙的老神棍。


  從入門那天起,師父便同他說了,天下只有一個主人,是以師兄弟一開始便是對手。要不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不就暴屍荒野,株連九族。


  說白了,就是乾的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像楚師兄這般有人收屍的,已經算是善終了。像他這麼嘴欠的,遲早是要掛在城樓上示眾的。


  老神棍比他老了許多,他同晏鏡才更像是師兄弟。當年他們一道兒下江南,同時瞧中了崔子更,只不過……


  祁郎中想到這裡,咬牙切齒了一番,又複雜的看了一眼沒心沒肺喝著茶的段怡,興許這就是命罷。


  痛失崔子更之後,他縱觀天下,西南之地星河璀璨,便入了蜀地。


  可顧旭昭同顧明睿都不合他的脾性,就在他打算去下一個地方的時候,他看到了段怡。


  一個小姑娘,你把史書翻爛了,把天神都拜光了,也不會生出紫薇之氣的人,跟著她的話十有八九要一語成真,遲早要被人砍了腦袋掛在城樓上。


  當然了,更可悲的命運是她小的時候,給她削香瓜,她大了之後,給她的娃娃削香瓜……這簡直就是……


  祁郎中一時詞窮,腦袋裡只有「士可殺不可辱」六個大字。


  可他還是,像貪花好色的顧杏,見到了貌美如花的段思賢一般,一股腦兒的扎了進去。


  他都已經做好了轟轟烈烈去死的準備,可是段怡卻輕而易舉的得倒了河山令的線索。


  想到這裡,祁郎中又問了一遍:「你為何不信河山印呢?段怡。」


  段怡本想像平時一般,陰陽怪氣的糊弄過去,可見祁郎中認真的眼神,神色一正。


  「信也不信,應該說不全信。真有那麼厲害,先皇同鄭王怎麼會敗給韓王。」


  「百萬雄兵?嘴上說得輕巧,我們劍南不足十萬兵馬,已經算是厲害的道了。一百萬人,藏在哪裡,得吃多少軍糧?藏不住的,因為山都能給他們啃平了。」


  「至於國璽,對於無意天下的人而言,不過就是一大坨玉石而已,有何好激動的?」


  「就算是謀逆之人拿到了,也不過是佔了個道德的上風,扯著為先帝同鄭王復仇的大旗,好名正言順的改朝換代罷了。」


  「至於該怎麼打,打不打得贏,那還得全靠自己個。換做我段怡,想打你還需要扯這些烏七八糟的理由嗎?」


  「想打就打,想今天打就今天打,想明天打,就明天打。」


  祁先生聽著,也跟著熱血沸騰了起來。莫非老天爺把他瘸腿的遺憾,補到了眼睛上!

  他這次超神了啊!


  緊接著,他又聽段怡說道:「我又沒那個心思,能替外祖父守好劍南便是了。何止不激動,簡直嫌棄它是個天大的麻煩。」


  祁郎中無語。


  我當初可能不光是瘸了腿,還瞎了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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